还是说……
她一直都是主系统。
风穿过树叶交织的山,落下层凉意,池浅越想越觉得心底发凉。
只是这边的自己还在心里腹诽推测,那边的自己就跟元明一起走在后面,聊的自然开心。
其实,她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亲厚。
池浅还盯着元明揣测,嘴巴就自然的问道:“阿元,你这次回来待多少天啊?”
“得待十天半个月呢。”元明答道,“老师给我看了时小姐的脉案,我挺感兴趣的,想跟老师一起治疗她。”
池浅跟元明太熟了,听到她这么说,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那你回来是不是已经有头绪了?”
“有些了。”元明点头,表情却并不轻松,“不过要想治好时小姐,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还是其次,主要是需要不少名贵药材,难找也太昂贵。”
这么说着,元明便轻轻的叹了口气,表示:“我们不一定救得了她的腿,即使痊愈了,也可能有后遗症。”
“怎么会这样。”池浅听到这个消息,眼眉蓦地就落了下去。
她的注意力都在元明刚刚的后半句上,视线荡过手腕的镯子。
那银亮亮的光在日影下兀的一晃,接着就被人摘下了下来:“这个,这个给你。”
池浅还不知道时今澜怎样的富有,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要救时今澜的。
她一定要让时今澜好起来,为此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目光万分恳切:“阿元,我会想办法筹钱的,帮我买时小姐需要的那些药回来好不好。”
银光如刃,一下划在了元明的视线中。
她就这样看着池浅塞到自己手里来的镯子,眼神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眉头紧皱在一起,温和又锋利:“阿浅,这镯子可是你母亲唯一留给你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这个镯子是要护你一生平安的。”
寒蝉拉长了声音,尖锐的叫嚣着它短暂的生命。
池浅听着元明的话,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刺痛。
还有。
她为什么要说这个镯子是保她平安的。
她是怎么知道,这个镯子会保她平安的。
开始的开始
镯子圈出一环银亮的光, 洁净的躺在元明的掌心。
关于这枚镯子可以保护自己这些事情,那时的池浅并不知道。
她隻觉得元明好像有些不同平日的激动,连续说出的两句话, 一句比一句赶。
诚然元明刚刚的话可以理解这个镯子能够对池浅进行一种真实的保护。
但更多的, 却是让不知情的人理解为这种“保平安”的说话只是一种美好的意向。
池浅都有些迷茫,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她还来不及分辨, 接着感受到了在听到元明这声反问的时候, 自己心口传来的细微犹豫。
这枚镯子是她当初被遗弃的时候, 她母亲唯一留给她的值钱东西。
环在这上面一圈的花纹古老独特, 好像是哪个民族独有的风格,所以即使后来池清衍添了点银子重新打了一副, 也是特意出岛找的陆地上老工匠, 做了一隻跟这花纹一模一样的。
池浅明白, 这并不是池清衍说的他不懂这些花纹, 原模原样的省力方便。
而是为着有一天,她能凭着这个花纹,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 没有人来找池浅,池浅也从没刻意寻找过亲生父母。
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是池清衍同她生活,池清衍就是她的爷爷,她跟池清衍才是一家人。
血脉不过如此。
哪抵得过朝夕相处, 救命的恩情。
可要真的将这件事放下。
池浅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因为自己是被抛弃的, 所以“父母”这两个角色是真实存在着的。
好似有一根线埋在池浅心里,她一直察觉不到, 直到镯子拿下来,那根线也跟着被扯了一下。
原本埋在血肉里, 随着年岁增长,都已经长在了一起,再也看不见了。
此刻被这么一扯,血糊淋剌的,让人心口还猛地一痛。
池浅明白她如果把这个镯子卖了,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了。
人总在主动放弃什么的时候,会产生些贪念,犹犹豫豫,将原本没那么好的一种可能,美化又美化,觉得如果当初不做这个选择,可能会不一样。
可实际上呢?
二十多年了,池浅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渺无音讯。
怎么就突然会想起来找自己了呢?
日光划过池浅的眼睛,刺目的光直直的落进瞳子里,清醒的痛苦。
“那就让它也保一保时小姐的平安吧。”
语气轻松的,池浅回答着元明刚刚的话。
她是笑着,看向元明的瞳子又无比坚定。
近在眼前的人总比虚无缥缈的重要。
“她太苦了。”池浅道。
元明听到池浅这句话,目光愈发晦涩:“你就不能多想想自己,何苦在乎她苦不苦。”
这句话元明说的声音很小,好像要随着风飘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