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此事慢慢来就行, 不必过急。”灵衍长吁一口气道, “毕竟,那件事才是如今的头等大事……”
“是, 我知道了,”花为裳点点头, “一定全按着您的吩咐,好生准备,再拟定一个黄道吉日……”
“不必那么麻烦,”灵衍以指头轻点着桌子道,“我与灵殊的婚事到底特殊些, 不用全按着中原男女成婚的规矩来, 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她拍拍对方的手,诡秘一笑:“你若是愿意,你与阿凝也可以……”话音未落便已向岸边走回去, 留下花为裳一人红着脸, 怔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她后来细细一想, 觉着自己与阿凝还是先别跟着学得好,不然圣女和影女都接连与身边的女子成婚, 族里怕是真要疑心她们是中了什么蛊术了。
灵衍兴衝衝跑回房中,见江灵殊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抛着珠子玩,看她回来才眼睛亮了一亮,不由笑道:“怎么,我不过出去了一时半刻,你就这般想我?”
“少得意了,”江灵殊白她一眼,“我不过是成天待在这里不见天日,闲的找不到事做罢了。”
“我先前说这地宫不是住人的好地方,你也可算是体会到了。”灵衍接了她抛出的珠子,抿嘴笑道。
“是啊……”江灵殊叹了口气,很有些怅然,“刚来这里时,我想这样的地方,就算住上一辈子也使得,可才过了十余日,便觉得心里闷得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你小时候,也不常住在这里么?”
灵衍摇摇头:“那时候,全族的人都不常住在这儿,无非是商议大事或存放要紧的东西,才会在这地宫里小住一段时日,毕竟不能让旁人发现此处,所以进出也不可太过频繁……至于如今么,有的年长之人已在此住了有十年都未出去过了。”
她说得平静自若,江灵殊听着却觉心酸,从背后环抱住她道:“我总算是真的明白,你为何想带着你的族人走出这片地宫,生活在外头了……”
“嗯,”灵衍笑着点点头,“不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我自己的一点儿私心——等所有人都能自由自在地在外生活时,我便可以放下担子,好好与你在一起,到处游山玩水、赏花看月,岂不快哉?”
江灵殊正要颔首称是,对方又跑到床边,从枕下摸出一张质地像是动物皮的破旧地图来,平整铺于桌上指着道:“你看这个。”
“又是这幅地图?”江灵殊讶异道,“你这些日子睡前都在看这个,可是有什么稀奇?我先前乍一瞥时,还以为这上头画的是这片大漠的地图,可细看上面画了不少树木,便知不是了,这……这莫非是西……”
“正是西南老林,魔繇族历代族居之处的旧址,”灵衍兴奋地将地图上标着的地名一一指与她看,“我族迁移至此,虽说与魔繇族再无什么关联,可到底还是留下了许多东西,这张地图便是其中之一……灵殊,你不是觉着待在这里闷得慌吗?我打算在咱们成婚之后,就与你一同去这林子里探一探,自然,花为裳等一众族内精英也会前往,不过为避人耳目,他们不与咱们同路。”
“探一探?”江灵殊蹙眉道,“你是想做什么?”
灵衍握紧了那卷地图,语气里多了一分森冷:“魔繇族主脉灭族之后,流传下的术法、药方与器物大多被如今魔繇教的那帮人占了去,且用着它们行尽恶事……我此去就是要夺回那些东西,并将盘踞在那里鸠占鹊巢的人一网打尽。”
“那……夺回那些之后呢?你难不成是要自己修炼什么术法?”江灵殊不解地问。
“你放心,我可不想也去练什么邪术,更不是要重建魔繇族。”灵衍温和一笑,“只是那其中有些东西实在珍贵,断不能再为如今的魔繇教所利用,而当封存在这地宫中,任黄沙掩埋,再不见天日……若有什么有益的,我的族人也可拿来用以自保和传承,是不是?”
“这倒也是……好,我陪你去,不过也有些事须得注意——你的族人毕竟久居沙漠干燥之地,那西南的深山老林中湿热无比、瘴气漫天,他们恐怕难受得住。”
灵衍一愣,随即咬唇笑道:“灵殊,你这是拐着弯儿在关心我么?”
江灵殊面上一红,立刻否认:“我……我才没有!只是见你连这等常识都不曾想到,觉着可笑罢了。”
“别担心,我又怎会蠢钝至此?”灵衍指指架上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咱们这儿的秘药可是多得很,区区瘴气又算得了什么。”
“……你既都有主意,你看着办便是。”
“是是是,我什么都备好了,就差……就差与你的婚事了。”对方羞怯又欢喜地一笑,握住她的手缓缓摇着。
婚事……虽已早有商议,但这个词对江灵殊来说仍如幻梦一般——在此之前,她是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女子成婚,即便是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灵衍之后。
这便是她此生的姻缘了么?细细回想时,她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她们串连在了一起,即便暂时分开,也会再循着彼此的踪迹走回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