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殊心中一滞,下一瞬便已闪身衝到了那个男子面前。
“你,你干什么?”男子有些懵,怔怔地瞧着她。
“那两个女人,有没有说她们的名字?”她强压着自己的急切,尽量平静问道。
“说,说了……怎么?”
“好,那个拿黑刀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这……”他有些犹豫,偏着头看了看身边的掌柜,可对方却并无要帮忙解围的意思。
“快说,她究竟叫什么名字!”江灵殊等得不耐烦,一掌拍在身旁的墙上,一阵夹着碎石的墙灰纷纷而落。
“我说,我说!”男子哭丧着脸,想了会子,终于吐出三个字。
——“珈嫣罗。”
相见
乍听到这样一个异域名字时, 江灵殊愣了一愣,心中一片失望,差点儿以为自己又不过只是遇上了一场空梦。
但再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之后, 她便知道,那男人口中所说手执黑刀的女子, 千真万确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飞身跃上二楼,风一般卷了自己的行李丢下银子便衝了出去, 连一声寻常的道别也没有。
女掌柜走到门边往门上一倚, 看她骑着马转眼便消失在视野里, 摇头“啧啧”叹了几声。
“掌柜的,这, 咱们不拦着么?”昨晚那个溜出门外的伙计指着外头道。
“凭她的武功,你拦得住?”她斜睨他一眼,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横竖都已通报过,之后如何,就不干咱们的事了。”
大漠上,飞奔的马蹄掠起阵阵黄沙, 所有的一切皆暴露在炎炎烈日下。江灵殊被晒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若在先前,早已忍耐不住找地方歇着,现下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愤怒、激动、迫切……一路以来的种种心情交织混杂,化作她如今一刻不停的疾驰。
珈, 嫣, 罗……好一个珈嫣罗, 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是不是?
江灵殊越想越气, 发狠似地大喝一声,却因此含了几粒被风裹挟着卷进嘴里的沙子。
“呸!”她气恼地翻身下马啐了一口,走到河边掀开帷帽,掬了几捧水洗面漱口。
“这太阳,连河水都是温热的了……”她苦笑着叹气,心里十分想再好好歇上一会儿,但还是强忍着停下的欲望站了起来。
她向着缰绳伸过手去,正欲牵马,却不知为何,那匹马竟突然受了惊一般扬起了前蹄一声嘶鸣,紧接着便掉转过头绝尘而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江灵殊全无准备,更不可能追得上它,整个人顿时傻了眼,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咬着唇,好容易才忍住没落下泪来——若是放声一哭,无疑如同开了一个决堤的口子,人便要真的就此崩溃了。
可她也是真的委屈。
本来这一切都不必发生,本来她也根本不用吃这样的苦……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任性的坏东西、无情的讨厌鬼!
江灵殊吸吸鼻子,定了定神便接着向前走去——如今跑了坐骑,她孤身一人在这茫茫大漠里徒步而行,也不知还要走上多久。
好在身侧有条能饮水能指路的河,包袱里也不缺干粮,她的处境还不算太差。
——无论差不差,在这种情形下,自我宽慰总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那匹马究竟为什么会突然跑走?
她正思索着这个问题,脚下的沙地忽地显出异象——多个隐约凸起的沙堆骤然出现在她周围的黄沙上,且以一种不寻常的速度飞快涌动游走着。紧接着,她刚一抽出剑来,十数个手执弯刀的蒙面黑衣人便瞬时从一个个沙堆所在处破沙而出,将她围在了中心。
此前,江灵殊虽知道有“遁地”这么一门功夫,却是从未亲眼见过——这般的奇诡绝异,想也不会是什么正派人士的所学。
是沙匪么?不对,沙匪不必作此打扮,亦不会有这么好的功夫。
无论如何,这些人带着腾腾杀气而来,绝非善者。又不知他们会再使出什么奇怪的招式,她须得万分小心才是。
“你们是什么人,何故拦我去路?”江灵殊沉声问道。
那群人却是理也不理,一声不答,隻不断收紧着圈子,看得她心内恼怒,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雪练,打算迎击而上。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踏马之声,同时向这里掀起一阵疾走飞沙——不仅是她,就连这群黑衣人也不由向那里望去。
江灵殊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自己眸中所见——
那个她日夜挂怀的青衫女子正骑着白马奔来,还未到跟前便已飞身跃起落在她身前。同时挥手一扬,墨色的刀身优雅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利刃尚未触到皮肤,便已靠着施在刀上的劲气在那些人的喉咙上开了一刀,鲜血喷涌在金灿灿的黄沙上,如同荒漠中绽开了片片玫瑰。
而那群黑衣人犹瞠目站立许久,才在同一时刻齐齐向后倒下。
江灵殊冷眼瞧着她这一段行云流水的动作,冷冰冰地道:“师妹好功夫。”
灵衍收了刀,转过身来直面向她,意味深长地一笑:“师姐怎么不唤我衍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