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殊不大习惯这般的热情,有些拘谨地说道:“要间客房……还有切好的烤羊腿和奶香馕饼。”
“好,您捎待片刻,很快就来。”那女掌柜向回走了几步,忽又回首笑道,“对了,咱们店里可是有上好的葡萄陈酿,您可要来上一壶?”
说话就说话便是,怎么还抛起媚眼来了……江灵殊被她看得面红心慌,竟鬼使神差般咬唇点了点头,待要反悔,也不好意思说了。
真是个会做生意的女人……她心中暗想。
那样风情万种地回眸一笑,谁又还忍心说个“不”字?
等待的间隙里,她悄悄将周围打量了一遍,发现这店里大多是一些看着十分粗莽的男子在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像她这样要人将羊腿切了片用筷子细嚼慢咽的可还真是没有。
不过这羊腿肥瘦得当,皮脆柔嫩,肉汁都流了一盘子,味道当真是不错,她一路嚼干馕嚼得腮帮子都痛了,正需要这些大荤的补补气力。
不一会儿,掌柜捧着一个银质酒壶走了过来,又亲自为她斟了杯酒:“这葡萄酒名为‘醉酡颜’,色泽瑰丽、甘醇可口,姑娘可得好好细品。”
江灵殊只顾着点头答应,没注意到对方趁机向着隔桌忙碌的小二使了个眼色。那小二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便极不引人注目地溜了出去。
她本是不打算喝那壶酒的,但馥郁的酒香与果香交织缠绕成一股令人着魔的芬芳,实在是让人难以忍住。
要不……就一杯?
然一杯下肚,浓郁的香气瞬间游走过肺腑,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又给自己斟了第二杯。
这酒甜甜的,与葡萄汁也差不到哪儿去……想来多喝些也无妨,便是醉了,睡上一觉也就好了罢……江灵殊为自己找着理由,一杯接一杯地饮了下去。
最后,自然是不知怎么便睡了过去。
她的头“砰”地一声磕在桌上撞得极响,周围的人一看这样子,都纷纷哄笑起来。
“就这酒量,还装模作样带着把剑闯荡江湖呢……”
“哈哈,可不是嘛。”
“她的这把剑倒的确是好剑,既然醉倒了,我正好拿来瞧瞧。”一个魁梧大汉说着便伸手向雪练探去,却被人一指抵住。
他抬眼望去,刚要发作,只见那方才还在招呼客人的掌柜笑盈盈瞧着他道:“诶,奴家这里可是不兴明抢暗盗之事的。”
大汉恼羞成怒,气极用力,可对方虽然只出了一指,却竟稳如泰山寸步不移,他便知道这女人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于是悻悻收了手,嘟哝着转回身去。
“将这位姑娘与她的行李都好生送到房里去。”她悄声吩咐了一旁的伙计,紧接着便又以一副笑颜招呼起客人来。
得益于这番酒醉,江灵殊倒是终于睡了连日以来第一个沉沉的好觉,醒来亦不觉得头脑晕痛,只是有些恍惚。
我这是……她从床上坐起,皱眉看着周围的一切,慢慢回想起昨夜的事来。
果然又是喝醉了,幸好这家店不是什么黑店。她见自己的东西都好好地放在桌上,心内十分庆幸。
想着要向那掌柜好好道个谢,她简单梳洗一番后便走下楼去——此时正值初晨,大厅里尚没几个客人,安静得很。
这家店的美貌掌柜正站在柜台前翻着帐本,见她来了,笑问道:“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江灵殊点点头:“掌柜的有心了,昨夜人多手杂,我的东西却是一件都没少,多谢您的看顾……”
“嗨,谢什么谢,”对方爽朗一笑摆摆手道,“做生意么,这些都是应当的。”
“我……还想向您打听个地方。”她想了想,犹豫着开口道。
“您尽管问就是,不必客气。”
“多谢,”江灵殊稍稍安心了些,“我是想知道,这里离桑耶镇,还有多远?”
“桑耶镇?”掌柜的美目中流转过一丝讶异,随手拿了个架子上的酒杯边擦拭着边说,“那地方,可是许久都没人去了。”
她的面色似有些阴晴不定,但很快便又笑开了花道:“从这里,再往前骑马走上半日就到了。”
“这么近了?”江灵殊心中一喜,刚要再问什么,一个坐在窗边的中年男子忽地叫道:“再来两坛醉酡颜!”
掌柜向她歉疚一笑,便先到柜台后抱了两坛酒送过去,打趣着那男子道:“这酒尝着不醉人,后劲儿还是有的,再这么喝下去,您怕是十天半个月都要躺在这里动不得身了。”
男子打了个长长的酒嗝道:“无所谓,我心里高兴得很,自然要再多喝些。喝饱了歇上一晚,明日便去前头的玉水镇定些货,顺便告诉他们,咱们桑耶以后可再不怕那些沙匪了!”
掌柜下意识地回头瞥了眼江灵殊,又拍了拍那男子的背道:“您慢些……”显然是并不想将这话题再继续下去。
男子却不肯住嘴,越发滔滔不绝起来:“你是没见着,那两个说是从天山来的侠女有多厉害……嗬!两把弯刀一飞出去便要了好几个人的性命,还有那个用着把黑刀更是厉害,我都没看清楚,隻觉得眼前一花,那群沙匪就通通都倒地了,你说神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