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远心如坠冰窟。
闻遥软软的贴着段思远,手机屏幕的光点映进眼底,显得她瞳孔熠熠。
可是段思远心动不起来。
闻遥像陷入了一场奇怪诡异的梦魇, 她眨眨眼睛,眼睫抵在段思远肩前的柔软布料上, 一点一点泪意氤氲。
段思远觉得肩口被烫穿,心底猛缩。
闻遥把照片抬在段思远眼前, 然后问她:“好看吗?”
半开的窗,扎好半垂的窗帘被风吹进一角、翻动,灯光明亮,少女乌黑的长发明亮顺长垂在背脊上,她怀拥着别人亲吻。
旖旎和冷清的夜。
那是亲密的照片。
她们…
段思远喉咙哽着,她记得那晚。
记得那晚掠进窗口,拂过她肩发的风,与窗外皎皎昏黄的明月,记得眼前的旖旎和铺天盖地的情愫。
她翻身压下跨坐,眼里蒙着水雾,温凉的手指攀上她的肩,一点一点。
可是,有人…在偷窥闻遥。
段思远拳心捏着,指甲抠进带薄茧的手心,近乎崩溃的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闻遥问她:“我们把照片打印出来好不好,用漂亮的相框装好,然后放在花边上,好不好?”
闻遥说的是真心话,她殷殷期盼,漆黑的眼眸盯着段思远通透的眼色。
段思远说:“好。”
她的拳心被闻遥一点一点掰开,闻遥以强势的姿态挤进她的手心,和她十指扣紧。
她掌心很柔软,触的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段思远摸她的二两软肉,低头亲她唇角。
“好,打印出来,装好漂亮的相框,然后…放在花瓶边上。”段思远说。
严佳佳看到微信里消息里赫然出现的接吻照片几乎要吓得魂不守舍。
她没见过。
不是她拍的。
她没有想要针对闻遥到这样的地步,饶是如此,她还是没去质问那个最有可能用她手机去跟闻遥父母告密的那个人。
严佳佳给闻遥打电话,闻遥不接。
严佳佳给闻遥发了一长串消息,闻遥不回。
严佳佳去找闻遥,在学校门口等闻遥下课,看见闻遥和段思远肩并肩走出来。
太久没见了,竟然像差着时空,她从小相伴的闻遥竟然陌生到她一眼不敢相认。
漂亮的眉眼和沉敛起来的气质,与从前的稚气娇纵的少女不太一样了,与段思远并肩走过的时候,融洽和谐到严佳佳下意识避开了眼眸,转身躲进了公交车站台的背光处。
不敢见。
严佳佳此刻才觉得贸然来等闻遥很仓促,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照片…是谁拍的?
是谁用她的手机发出去的?
她是怎么认识那个人的?
严佳佳没法说,这不像个寻常故事,她喜欢的那个人在街头巷尾流离,远比沈中阳曾经更混。
他说他叫沈端。
端正的端。
闻遥那段时间特别不想学习,一点都不想,她坐在课桌面前,目光扫过页面,字却一行都入不了眼。
她看不进心里去,忧愁的不像从前。
段思远坐在闻遥身边,听她静静的翻页声,笔落在纸上沙沙的。
闻遥低头描画。
她会叹息。
轻轻的,然后目光从她描摹的纸上挪向段思远。
段思远写完了一张考卷,闻遥想给她批题,要来了答案。
闻遥垂着眼,换了支红笔,有模有样的学着老师的样子给段思远改题。
闻遥看她一溜都是勾的正确答案,心底不知怎么有点遗憾。
这种遗憾莫名其妙,压的人想叹气。
段思远做题做成了习惯,而习惯刻入骨髓之后,不会轻易改变,她一心二用写题也不会很糟糕。
所以她用余光轻轻瞄闻遥,看她执笔深思,看她一字一句对标答,偶尔觉得解题步骤模棱时,下唇抵着笔盖,慢慢思考,指尖翻动试卷。
批完了整套试卷,闻遥欣赏了一下自己批改的痕迹,然后说:“你好厉害啊。”
她夸段思远,然后她问段思远,“如果…我未来想吃软饭,你愿意养我吗?”
其实她想问段思远,如果她的未来糟糕透顶,那么能在段思远那儿得到一个归宿吗?
闻遥对未来的希望在消耗,只是她眸底眼光仍然清浅,希冀似的模样。
段思远:“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
闻遥只在段思远写完试卷,给她批改的过程中,才愿意了解那么一点解题思路和过程步骤,她对照着标准答案和段思远的答案,然后一点一点思索,陷进某种比现实更平稳温柔的时空去。
段思远给她讲故事,把历史书上的知识点编成故事,给她讲一遍。
闻遥有时候听困了,就团着段思远睡觉。
陈斯鸣开始频繁找闻遥玩,讲笑话逗闻遥。其实看不出闻遥心底的沉沉,她会笑,也会继续闹一闹。
陈斯鸣拽闻遥袖子,闻遥把手往袖子里缩,缩回到衣服里,陈斯鸣利落的给袖子打个结。
闻遥觉得蠢,然后又被陈斯鸣扯着袖子,捆好了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