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仲拉住缰绳,马儿停下脚步,子淑抽身疑惑的望着轻轻喘气的人,南仲风干的朱唇启,“你信吗,我一生,从未想过要娶公主。”
南仲不可以说他没有爱过,是爱过,但是不能,有太多的不能,身份,身世,以及这个天下,师傅曾也与他说过,留公主在身边是害了公主。所以他不敢奢望,也从没有想过,即便公主有那个意愿,他想的从来只有守护,如何能守护着公主一生安稳。
怀有天子血脉
深秋, 西周传来消息,周王姬昌崩,次子发继位。尊其父为文王, 丧事未请昭大商。与此同时东夷生乱, 天子处理微地一事打压宗室, 派遣师长前往东夷边境坐镇。
南仲刚回沫城, 还没站稳脚跟便被派遣去了东夷。
东夷生乱不偏不倚,恰好在大商处境最艰难之机, 吴世齐料定,朝中有内鬼。
半月后。
洛宫湖畔,湖水表面平静, 实则入水源处暗潮涌动。
“恭喜娘娘, 怀有天家血脉。”冷淡的言语里让人丝毫瞧不出贺喜之意。
从微地回来没多久,喜讯就从宫内传出,说是九华宫那位有喜了。
相对应的, 因为女子怀有天子血脉朝中那些激烈与不满的反声也就减少了不少,宗室们行事也收敛了些,大商明面上的流言也止了。
说者无心, 听者无心也无意, 可出于同是女子的心高,让她略带嘲意的笑着, “阿九没有记错的话, 夫人嫁入将军府已有十载了吧?”
说起这个,子淑比谁都清楚, 她入将军府是才是个十几岁的女子。
“为何将军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呢, 听闻还是南伐时带回来的,夫人你这儿迟迟没有动静呀, 莫不是,”己妲转动着眼睛,“夫人仅是单相思,将军都不愿碰你,你二人连同房都没有?”
说及此,子淑眸色巨变,天降大雨将冰雪衝散显现出了墨绿色的山川,己妲玩笑的说却无纰漏的言中了,但苦楚只有她自己明白,即便她们同房,也不会有孩子。所以子淑亲自教导抚养南歌,视为己出。
这种话,本就是她心里的苦,可也不苦,只要二人彼此心意相通,旁人的话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罢了,“让大王派她去东夷的主意也是你出的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通过祖伊,费中与恶来等一干朝中的重臣己妲对朝中,天下的局势已经了如指掌。
两个女子争锋相对,一个扶坐在栏杆上扔着鱼饵,一个站在栏杆处遥望着湖面的微波,枯死的荷叶轻轻晃动。
红白的鲤鱼聚集在一起争吃鱼食,“没有什么目的啊,有乱就平,不是很正常吗?”己妲说的淡然,似风轻。
“朝中有一大半人都是你的人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短短几个月,也不知道这妖女是不是施了什么妖法,竟让一众臣子倒戈于她。
“若我说,将军也是我的人,夫人您,会不会生气呀?”己妲回看着一向泰然自若的子淑。
脸色如常,只是没有言语,己妲无趣的继续喂着鱼,“倘若我告诉你,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呢。”
子淑冷笑,“保护他,娘娘是怕她碍您的手脚吧。”
己妲睁眼抬头,僵住了手中的动作,随后释怀一笑,“不都一样吗。”
“倒也是,碍了娘娘手脚的人,可还有活路?娘娘不愿意伤她故意让她远离,真是感人至极。”
己妲笑眯着眼睛,扔了一把鱼饵,“你知道就好,我答应你,不会害他,”转过身认真道:“所以,你也不要阻拦我。”
“你是与我在谈交易么?”
“你不觉得很公平么?”冰蓝色的眸子如同深海,“在你心里,应该没有什么是比他的性命更让你在乎的吧。”
“好”
“等一等。”
子淑以为她要反悔,“怎么?”
己妲极为深意一笑,“我说的不会害他,可是只在我能够够得着的范围内,比如天子枕边,朝堂之上,至于其他的生死什么的就不归我管了。”
谈及此子淑色变,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南仲是武将,一生都在疆场上厮杀,战场瞬息万变难测生死,“我知道。”
“只不过”己妲侧眼挑眉看着她,嘴角的勾起让子淑生疑,“或许要委屈夫人您了,让将军好好呆在东夷吧,近些年别回来,而你,也不许去找他。”
“为什么?”
己妲不想解释,也不用给她解释,“你就说答不答应。”
子淑很了解南仲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忤逆天子的,倘若天子一怒下将他杀了,这个傻傻的人怕也是
南仲或许会为了她死,但绝不会为了她活,这个人情深,与绝情便是此。
为将者的忠义,子淑心中恨,为何她偏偏是个武将,是个主帅,女将军呢!
不去找她,不许她回来,子淑大概知道了这个女子要做什么了,“天子如此爱你,你就不怕,寒其心吗?”
己妲将头扭回,不自觉的红润了眼睛,“不怕。”
只要她的阿仲安全,见不见只是时间问题,嫁进侯府这么多年她都忍了,短短的一两年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