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动,骚乱也渐渐平息。叶声风声重归宁静,隻留车轮花辚辚声响。
在这一片黑暗中,覃半云听车轮花声辩路,带着归流一驾马飞驰在林中道上。卢瑛和晋阳跟在后面踏步飞奔。一马四人不知跑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看见了等候已久的影子。在月光之下,水波之旁,衣袍随风猎猎,仿佛差一点就要乘风登天。
“一、二、三、四……一个也没少。”陈洛清笑意嫣然:“看来这一局,是我们赢了。”
覃半云抱着归流一翻下马背,正要喊殿下被晋阳悄悄拦住。卢瑛见她们眼中晶亮欲言又止,便自觉退远,让她们话别。
“我去那边警戒,你们说话。”
见卢瑛走远,三人一齐单膝跪地,向陈洛清行礼。
“殿下!”
“快起,不要再叫我殿下,我还是喜欢你们叫我姐。”
覃半云挑眉道:“我和流一比您大,您这不是占我们便宜吗?”
“那随你们叫吧……别让卢瑛听见就是。”
“殿下……”归流一深深弯腰,泣道:“殿下救命之恩,我……”
“不说这些。你们快走。我们就此分开,待朝局明朗,事情平息,我们在开洲相见。晋阳。”陈洛清问晋阳道:“我写的信,你留下了吗?”
“我丢陆惜身上了。他们一定能看见的。”
“嗯,有我的亲笔信。陆惜也算能回去交差了。反正只要能证明我活着,大姐就达到目的了。她和二姐马上各自聚力做最后角斗。陆惜要回京城,不会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你们好好蛰伏,自己保重就是。”
“殿下也保重!”
“姐……”晋阳没说告别的话,忽然眼神闪烁,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借一步说话,请您过来。”
陈洛清随她走到月下阴影处,催她快走:“夜长梦多,早走为好。”
“我长话短说!”
“又怎么了?”
晋阳瞥了一眼远处的卢瑛,确定她听不见这边的悄悄话:“还是有关姐夫……你先别拦我!我只是把我看到的猜的告诉您,您自己判断就是。我现在要和您分开,这些话不说我心里不踏实。”
陈洛清点头:“说吧。”
“我先说我的猜想。我没有任何证据,都是猜想。我猜,卢瑛和大公主、二公主都有牵扯。”
陈洛清微皱眉,安静听下去。
“先说大公主。之前我练习假扮陆惜的妆容,被回家的姐夫撞见。她脸色大变,出手就打。按理说看到个陌生人不该这么激动。还有,我模仿陆惜的声音总是不像,掌握不好发音。姐夫看我练得心急,在一边陪我,也试着变音说话。就那么巧,她哼哼哈哈几下就撞到了陆惜的音色。然后我让她教我怎么发出这个音色,才算过这一关。说是巧,真的是巧吗?所以,我的猜想是,她至少认识陆惜。”
陈洛清沉默不语,继续听着。
“再说二公主。您掰断的那根发簪我记得是二殿下雕的。我看见姐夫偷偷把断簪收起,好像是试着粘起修复似的。这倒没什么……我以她教我发音感谢她为由,送了她件礼物。”
“什么礼物?”陈洛清终于开口,语气平静。
“二殿下赏我的贴身手帕。上面绣有春涧宫的徽记向荼花。”陈洛瑜最喜欢向荼花,在宫里种了许多,贴身用品有的也会绣饰向荼花。久而久之,向荼花就成了春涧宫的标志。那手帕还是晋阳找她哭求寻找三公主的时候她赏给晋阳的。晋阳觉得算个稀罕物一直带着,没想到会用在卢瑛身上。“姐夫盯着向荼花,眼神很……那个……我形容不来。就感觉跟要哭出来似的。谁看着块手帕会哭啊,手帕再珍贵也不会吧……所以,我的猜想是,她认识二殿下。讲完了。”
“嗯,我知道了。”陈洛清听完两个猜想,舒开眉头点点头,伸手接过大鱼玩偶,又揉揉晋阳的头顶,笑道:“小晋阳真是长大了,自己保重,安全第一。流一有伤,你们多照顾。”
“是!姐,你也保重。那我们走了!”这三个人各有本事还有一匹马,陈洛清是不担心她们逃亡的。目送她们远去,陈洛清向卢瑛走去。
“知情。”卢瑛听到身后脚步,转身迎向陈洛清:“有事吗?”
陈洛清望着卢瑛,看见爱人眸中倒映的月光,清澈,温柔。她摇摇头微笑道:“没什么。”
“她们走了吗?”
“走了。”
“她们去哪啊?”卢瑛之前没有多嘴,到这时还是有点好奇。
“开洲。”陈洛清走到她身旁,要把心事又袒露一道:“那里有我一处产业,唯一的产业。”
“你还有产业……啥啊?”
“开洲,糖工斋。”
“糖工斋是你的?!”卢瑛惊得瞪走了眼里的月亮:“糖工斋点心可贵了!你说糖工斋是你的你何至于穷到我们这个熊样……”
“哈哈哈……”陈洛清忍不住小声笑起:“那是我最后的避难之地。现在给她们用了。”
“那我们也走?”卢瑛借月望妻,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