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联系上啊。”晋阳脆生生地答应,倒是在陈洛清意料之外。
“不是说蓉姐不能联系你吗?归流一刺杀朝廷官员,她才从公主府出来,家里肯定要被例行问话。邮驿信件更会被监查,不好写书信。”
“不走邮驿书信,走货物。她和我没有做好联系我的约定,所以她联系不到我,但我能联系她。”
“货物?”
“您还记得我们总是在冬天吃海虾吗?”
听闻此言,陈洛清突然想起死虾一事,心中立即萌生预感。
“蓉姐就怕现在这种情况出现,于是几年间在不同的城镇弄了几条保险的货运路线,为我们公主府供应一些不引人注意的特色货物。现在这个季节就是海虾。邮驿信件很容易被监视发现,而货运却没人查。只要把消息随着海虾发往公主府,蓉姐就能看到。我想想啊……蓉姐说过她的海虾货运点……最近的一个是在骆城,离永安不远。”
“我都不知道这事!”
“蓉姐说用不着的时候不知道也好,必要时给您惊喜。”
“为何是死虾不是活虾呢?”
“活虾远运贵啊,死虾加冰块运要便宜得多,反正是冬天,虾不会坏。”
“可帐面上写得是活虾?!”
“堂堂公主府吃死虾多丢人啊,写死虾不是暴露咱没钱吗?”
“哎哟……”陈洛清扶额,说不出对阎蓉的敬佩:“你们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那便好,免得你赶去京城来回耽误。通知阎蓉,让屈婉想办法在军中散播这事,要让大姐不插手都睡不着觉!还有,朝廷派谁为钦差要及时告知我们。”
“是,我这就去骆城,往咱家发海虾。”
晋阳跨步要走,被陈洛清拽住手臂。她转头回望,看见陈洛清不容置疑的坚决神色。“提醒屈婉,按下性子在京城待着。归流一,我来救!”
陈洛清不做没把握的承诺,但此事无论有没有把握她都要去做。事既然开头了,就算千难万险,全力以赴就是。她又一次倾家荡产,为营救计划做准备,这次还包括卢瑛做小买卖攒下的积蓄。活不干摊不出,她们长久伏在那副逃出长陵山后画成的地图上,精心挑选可以伏击的位置,在地图上插上用树枝和黏土做成的小旗。
押解钦犯的队伍虽然有士兵押送,毕竟人手有限,再加长途跋涉情况多变,救人的难度和劫狱不可同日而语,何况有卢瑛这样的高手在。这事说干干得,细节在于准备。准备得越充分,救下归流一的把握就越大。
有了有望成为劫囚钦犯这个伟大的共同事业,卢瑛陈洛清花起钱来大方许多。一直不舍得买的马买了。马这种奢侈品对于此时的她们是必须之物。伏击地点远离永安,骆城来回也有四五天的路程,有了马卢瑛晋阳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毕竟现在消息及时最重要。
比如是谁来押解归流一回京。
“怎么会是她?!”陈洛清得到晋阳从骆城货运点带来的新鲜消息,惊诧非常。
“蓉姐和婉儿的情报,应该不会有错。”
陈洛清无奈苦笑:“我不是不相信阎蓉和屈婉。我只是想不通,大姐二姐如今该是决胜时候。大姐为什么会把她派出来?左膀右臂,怎么也该留在身边啊……押解人犯这种事,不觉得杀鸡用牛刀吗……难道,大姐意不在此……”
“管她谁呢!任她千刀来,我自一剑去!”
“不可。”陈洛清摇头,收惊诧无奈于平静。“不要盲目小瞧她这种精英权贵。你也说过她是猛女。”陈洛川如她们所愿插手,钦差人选却出乎意料,营救的难度成倍增加。
“哼,未必打得过姐夫。还有我,还有半云!”战阵的鼓已擂,无论对阵之人来头有多大,晋阳绝不泄士气。
“对了,卢瑛去哪了?”
“不知道。只看到姐夫出门。她没和您说?我去找吗?”
“没关系,她一定是有事去了。”陈洛清摇头,挥手把地图上所有小旗收于掌心。“从基本理智而言,既然是猛女来……计划,重新做。”
大公主出手,钦差上路,日夜兼程赶往永安。三公主这边抓紧每时每刻,做着劫囚的准备。二公主也没闲着,春涧宫的秘令终于到了永安。
嘶啦!
被血染红的皮鞭又撕开一道的残酷的伤口,喷溅出新鲜的血舞。
“妈的,还真是嘴硬!何必死脑筋吃这些苦!”
提着皮鞭的人气急败坏地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现在这个天,深夜的牢房寒冷非常。他居然出了一脑门子汗,焦躁地端起水壶,对着壶嘴咕嘟咕嘟灌下半壶。
刑架上的归流一在寒冬深夜里隻穿着单衣。浑身鞭伤纵横,尤其左臂受伤严重,衣袖被血染红。单薄布料渗出的血珠一滴滴砸在地面,积出一小滩血污。
虽然陈洛清用一副各种意义上珍贵的画作让归流一尽量在牢里少吃苦。但陈洛瑜寄以厚望的重要棋子,还没在永安发挥任何重要就被碾碎又怎能甘心?厉焕锋的副手接到春涧宫的狂怒和严令,强闯永安大牢,私刑提审归流一,妄图在钦差到来之前抢先一步拿到他们想要的口供,以弥补永安几乎前功尽弃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