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钱……说要多少?”文长安一口气吃下半碗,缓过点劲来,问起现在大家心头忧虑。忧虑到哪能搞一笔快钱。
巨额的快钱。还要除去玲珑赌庄。
“卢瑛加花糕的,至少要两百两吧。”陈洛清咽下嘴里的肉,也咽下对卢瑛那碗甜粥的渴望。
“两百两!”熊花糕眉头皱得死紧,用力咀嚼饭菜,然后抱憾无及。“要是我家的字画还有一副就好了!当了应急……”
听闻此言,陈洛清心头忽地一动。之前文熊聊起过,这些年熊花糕家的字画已经当完,否则也难支撑常年高昂的药费。
“长安,你上次说,有富商长期收名家字画?”
“是呢。庐阳的耿员外,出的价高。不过我也是听说。我没去过庐阳。我们就在永安当的。”文长安久混永安城,消息灵通,生活经验丰富,得来信息较为准确。
熊花糕也点头道:“我家的藏画,不算特别珍品,卖不到很高的价钱。庐阳虽然不远,算上路费还是划不着。”
“你们知道米焘的画的现价吗?”
熊花糕道:“现在不清楚,几年前他的字画一副能卖到二百到四百两呢。现在隻涨不降吧。他消失好久了。名家越是了无踪迹,画越贵。”
“那三公主的呢?”
“三公主?!”熊花糕笑道:“无可估量。”
“知情,你问这个做什么?”
“嘿……”陈洛清轻声一笑,神色在夜晚昏黄的烛火下好像离老实巴交好老百姓渐行渐远。“不就是清秀隽永派吗?不就是米焘吗?”
“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是要棉花里搀柳絮,弄虚作假吧?!”
“我不是模仿三公主能拿第二吗?三公主的风格不是和米焘相似吗?”
“所以说你要做米焘的假画?!”
“哼……”两根筷子轻巧地从指尖跃到指间,像呼之欲出的画笔。“我让你们看看,就画假画而言……什么叫做专业。”
“所以,要怎么做呢?”米饭吃饱,井水喝好。碗筷收了就要共谋大事。文长安背挺得笔直紧张地十指相握,兴奋又忐忑地盯着陈洛清。兴奋源自于她对班主的信任。自从陈洛清把她从玲珑赌庄救出来之后,她就情不自禁的认为只要是陈洛清想做的事情,最终都能做成。忐忑,则是因为她除了被人蛊惑进了赌局,还真没有做过其他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这些年就算因为熊花糕的伤病过得贫苦。她也是努力咬牙地度日,从没赚过昧心钱。
当然,她并不认为陈洛清要做的事情是赚昧心钱。画画假画,骗骗富豪,算什么昧心。往小里说是技艺高超以假乱真以艺换钱解燃眉之急。往大里说,还算是劫富济贫呢。
只是,真的能以假乱真吗?毕竟陈洛清在三公主模仿比赛中只能拿村里第二,文长安在信任之余,保持最低限度的怀疑。
“很简单。我把画做出来。你拿去庐阳卖给耿员外。”
“完了啊?”
“是啊。”
熊花糕笑道:“还真是朴素的计划。”
“嘁,站着说话不腰疼。万一被发现了,挨揍的不是你是吧。”
“嘿……”陈洛清笑而露齿,在昏暗中牙白眸亮。“如果我画的画以米焘之名卖了,还会让你挨揍,我就该封笔了。”
熊花糕对于陈洛清为逝者画的遗像是十分讚许的。但遗像写实,和米焘的画作有很大的差别,她不知陈洛清的真实水平,不禁提醒她:“耿员外是行家。一般假画是瞒不过他的。”
陈洛清颔首,深以为然。耿员外这种人,居交通便利之城,拥巨富之资,对名家字画来者不拒,多半是达官贵人的掮客,为他们附庸风雅或贪赃纳贿服务。这种人,自己就是行家,能辩真伪是吃这碗饭的基本素养,是很难糊弄过去的。
除非,造假者本身就是业内大师。
“我的一个师父说过。做一件事想要成功是艰难的,需要充分的积累和铺垫。从基本理智而言,堵住了所有可能的漏洞,这幅画就没有漏洞。”从基本理智而言,她根本就不想用字画赚钱,特别是造别人的假画去卖。倒不是因为道德的范畴,而是这样做会给她的隐姓埋名添风险。陈洛清对能规避的风险非常谨慎,能不碰就不碰。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世事不以意志而转移。此时她最需要的是几百两银子,一点风险值得冒。
熊花糕就爱看陈洛清成竹在胸的样子,随之激动起来,拽紧双拳问:“干坏事不能少了我啊,我能做点什么吗?”
“当然。花糕,我们没有足够的钱买全套的颜料。我需要自己做一些。我一会写张单子给你,你看上面有哪些草植是附近能采到的,你帮我标出来。”
“行!我直接帮你采来吧!”
“那最好了。”陈洛清决心下好,动员做好,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我明早就去市集,补充所有必须之物,然后就开干!”
“哈哈,说干就干!对了知情,今晚到我们家挤挤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