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涌出眼眶,滴在她身下之人的唇边,烫得陈洛清心尖猝然刺痛。
“卢瑛,你怎么哭了?”
“知情,我好……”心里话太过汹涌,卢瑛实在说不出。她松开双手,抬袖猛地抹掉眼泪,俯身虔诚地吻在陈洛清唇上。
洛清,我好爱你。
一百天,等到这样的夜晚,铺垫了多少内心口号,不杀个人似乎都过不去。但卢瑛用杀心换了个吻。错过了这个时机,身下这个女人,她是再杀不了了。
杀,是杀不了了。爱,有多爱,答案此时说不出口也没有关系。卢瑛有更赤诚的表达方式。
她的指尖离开了人家颈脖上的血脉,十指相交握住了陈洛清的掌心。她伏平身体,亲在了刚刚想下死手的地方。
做不了封喉颈上刃,那就化为指柔,柔到缠起所有不敢看不敢想的爱恋。
“嗯……卢瑛……”
陈洛清呢喃,握紧卢瑛的手。仅仅在这个浅吻下,动不了看不见等不来的不安就获得全面治愈。她喘息着轻唤爱人的名字,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基本理智好像正被难耐的渴望搅散,化成说不出口却红在脸上的情絮。正当她本能地要在有限范围内表达身体深处正翻滚喷涌的爱意时,卢瑛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索和蒙住眼睛的手帕。
“怎么呢?”陈洛清双眸湿漉漉地望着卢瑛,像花朵上晶莹的露水。月色如此温柔,照得她眼中迷惑都如水一样熨帖心间。
卢瑛把这些与此时无关的物件掷到床下,顿时全身卸力,倒进陈洛清怀里,趴在耳边撒娇:“我想你抱着我。”
陈洛清抱紧她。她埋头胸前,耳鬓厮磨。
求抱得抱,求爱得爱。一个放弃自己使命的人,在失败之后却可以心想事成。陈洛清当然不知卢瑛决心让渡了什么,才换来爱意尽情交融的夜晚。
毕竟所谓放弃使命,背信弃义,离主公而去这些想想都要命的事全部和三公主无关。卢瑛想通了,僵硬的身体终于被月光化水,绕着心尖欢欣雀跃。月亮在屋外照河山,洒进窗里拢亮只有两人的小小方寸。小凤凰背靠万水千山,怀里只有她,眼里只有她。她只能用此生来报了。
至于那些要命事这辈子下辈子会有什么报应,她通通自己承担。远川古老传说代代相传,不忠不义,要下地狱。这就是她遵从内心的代价。今晚,卢瑛还是杀了人的。
她杀了过去的自己。
新生是献给爱人。之前的泪,早已晕散,是空白画纸第一点墨染。两人一起再执笔,把那朵花瓣露水饮尽,用最珍视的心意带着它绽开,小心翼翼地采撷花开后的果实,含在唇间,一人一半,虔诚吞下不用说出的誓言。
初夜的画卷终于完成,月光更浓了。两人互缩怀里躲开枕头上流淌的那道明亮。卢瑛第一次体验爱的作画,画得十万分地真心实意。即使她是习武之人,消耗体力都巨大。她身体疲倦,还撑着不休息,搂住陈洛清不住地抚摸脸颊和长发,好帮她平缓身体极度兴奋后的余韵。
陈洛清不像卢瑛情绪经历了起起落落。她就是紧张又开心地度过了自己的新婚之夜。其实不光是今天,她至认识卢瑛的第一天起,从这个救命恩人身上得到的就是安心快乐。虽然偶有小争吵,但每天更新的新鲜期待感让她深深沉迷其中。如今她早不把卢瑛当恩人看待,又在今晚亲力亲为让两人关系发生质的变化。
从恩人到友人,从友人到爱人,从爱人到家人。有了家人,从此这个家名副其实了。她真的很满意,幸福得难以言喻,只能往卢瑛怀里更陷深一点,用悄悄话来发泄自己的快乐。
“生日,许愿了吗?”
“嗯……”卢瑛闭目,让此时感受浸透自己四肢百骸,又深深一吻,吻在陈洛清眉间。许的愿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只能心里想。
愿你求得所求,岁岁平安。
“媳妇……”
“哎呀!”陈洛清本还想以鼻梁蹭来蹭去寻寻觅觅回亲一个,听到这个崭新的称谓,羞得立马垂下头,顶着卢瑛胸口言不由衷:“讨厌,睡觉了。”假意嗔怪后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噗……嘿嘿……嘿嘿嘿……”
远离皇宫,不再是三公主,她终于能做自己的主了。能尽情爱一个人感觉太好了,值得放肆笑一笑。
“媳妇……我媳妇……”卢瑛不知道自己讨人厌,抱紧陈洛清眷恋深重:“上次问你我腿好之后你想要啥,你说等我生日的时候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要啊……”陈洛清从卢瑛怀里钻出脑袋,含笑凝视她道:“我要你比我晚死。”
“嗯?!”还是那个三公主,要的东西都这么难以预料。
陈洛清眨眼,月光就在她眸中熠熠闪烁:“我要你陪我走完整个人生路。”
卢瑛这下听懂了,郑重点头道:“好。”
“哈哈,一言为定了哦!睡觉,明天还要忙呢。哎呀我家小火卢子还是那么暖和。”
“哼,比洗了淋浴猪嘴还暖和。”
“真是过分,都说了是淋浴竹樽啦!”
过分不过分的,反正嫁都嫁了,后悔也晚了。陈洛清用呼呼鼾声为淋浴竹樽抱不平。隔壁不可看文学创作大师熊花糕的故事里主人公也完成了床上大事,于月下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