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调:“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告诉我。”
“可是……”
“我还是有点难过,”酸涩泛滥,哽咽打断了话语,盛拾月咬住下唇,极力克制住自己。
捏着茶杯的手发颤,惹得水面泛起圈圈波澜,好在之前抿了一口,才不至于溅出杯外。
盛拾月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唇边,又绕了回去,隻能强撑着冷静道:“我想出门走一走,你不要跟来。”
话毕,她放下茶杯,起身就走。
宁清歌没有阻拦,对方将所有话语全部都说开后,一向游刃有余的宁大人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隻知道,她们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不能再像之前一样,用不妥当的方式解决。
旁边的铜锅彻底见地,不过幸好,碳火也燃烧到最后,隻剩下一堆残留着余温的白灰,风一吹就全部散开
盛拾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遛了一圈, 既不想回去,又不肯停下,在雪地里留下一排排脚印,直到恍然回神, 才察觉自个走到了萧府。
分明站在不远处的护卫已看见她, 正准备上前恭迎,她偏目不斜视, 假装路过, 继而绕到府邸后院。
在不知名的漆黑角落, 盛拾月熟练地蹲下,手往一处摸索,竟敲出两块松动的砖头。
她将砖头垫在脚下,又踩着墙面空缺处, 单手抓住墙头,使劲用力一翻,只听见双脚落地的一声响, 就瞧见那盛拾月已经稳稳站萧家院子里。
她朝周围看了眼,见无人察觉之后, 便大步往前, 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
这事提起好笑,她们前些年总爱胡闹, 猎鹰养狗逗蛐蛐, 勾栏青楼喝酒谈笑, 便惹得满汴京的人都将她们喊做纨绔。
长久以往, 各自的家族就生出不满, 把自家孩子训斥一通后,又怪罪起盛拾月她们, 觉得是她们将自家孩子带坏,不乐意她们再接触下去,于是她们每次上门寻人,都会被小厮寻各种的由头敷衍赶人。
纨绔们不满,又不能忤逆父母的意思,索性各自寻出自家后院、容易翻入的地方,还故意留下不少便利。
所以这些年,她们没少翻来覆去,偷偷遛进对方的院子,什么地方有守卫、什么角落适合藏人、那家院子有小路,这一来二去,甚至比正主还熟悉自家院子。
盛拾月推开院门,还没有走近,就听到萧景大声寻问道:“谁啊?”
盛拾月不答,直接往前。
那萧景不知在做什么,将衣袍一披,大步走出,直接将房门一推,就开始不满地斥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需要燕窝鱼翅……”
她话音一顿,在看清来人后,被吓得一激灵。
“你、你怎么来了?”
盛拾月站在不远处,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揶揄了句:“萧小姐这是在和谁摆架子呢?”
萧景连忙陪笑,侧过身子将人迎进来,解释道:“我阿娘总觉得我读书太累,一下给我送羹汤,一下给我送糕点,烦人得很。”
盛拾月往里走,萧景就在后面跟着,疑惑寻问:“你怎么来了?”
那位没有半点客人的自觉,没好气就道:“怎么,不能来?”
“那当然不是,”萧景打量了下对方表情,啧啧两声就道:“你和宁大人吵架了?”
盛拾月毫无形象地白了她一眼,还在烦躁郁闷。
萧景瞧着她这样子,心里就明白几分,乐道:“你做什么事惹宁大人生气了?”
另一位脾气正大着呢,当即就骂出来:“什么叫我惹她生气?就不能是她惹我吗?”
“哟,满汴京的人都知道,宁大人惯你得很,那能惹你生气啊?”
萧景边走边笑,走至旁边书桌,拧起茶壶往白瓷杯里倒。
她这屋子的布局不同其他,比盛拾月的房间还要大些,以屏风分做两面,一面是卧室,一面是书房。
盛拾月下意识目光跟随,看见那书桌上的烛火和翻开的书,不禁问道:“你还在念书?”
她又接道:“她哪里惯我了?”
很是幽怨的语气。
“快歇了,“萧景先是回了一句,而后又道:“哟,你这是吵了个架,就把宁大人对你的好全忘了?”
她边走边说,不知是不是熬夜念书的缘故,文雅的面容带着倦意,更显柔弱,直接将白瓷杯往盛拾月手里一塞,便道:“银耳羹,甜的。”
盛拾月“哦”了声,不大想喝,但是对方抬都抬来了,也不好不给对方面子,于是敷衍地抿了口,眉头稍松。
果真不该喝什么茶水,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绕了一圈又一圈,久久不曾散去,当真折磨人。
这下被泡过冰糖的银耳羹一涮,终于好了些许。
萧景笑了笑,又坐到木榻旁边,一隻小臂压在矮桌上,略微靠近盛拾月就道:“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应?”
她没有停顿,直接就道:“前几日你突然想吃桂花糕,可那会已是初冬,汴京周围的桂花全谢光了,樊楼又早早卖完,没有存货,宁大人愣是请人到南边采买新鲜桂花,快马加鞭送到樊楼,连夜端到你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