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烦啊!怎么就要期中考试了。”伊子璇痛苦地将头贴在物理书上,安瀞回头看她,“想想你的男神,好好加油。”
“啥男神啊?你说王岩?”伊子璇抬头,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我是觉得他挺帅的啦,但不是我的菜。”
她故作神秘朝她凑近,“据说王岩比较花心,你也最好不要喜欢他。”
安瀞扯扯嘴角,“好。”
“真好假好?你最近去看打篮球的次数有点多啊,不是真看上王岩了吧?你可别啊,王岩身边的女生换了一波又一波,别被当成白菜给拱了还不自知。”伊子璇不依不饶。
唐德泽盖上笔盖,烦躁道:“伊子璇,你能不能少嚷嚷两句,天天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不要打扰我学习行吗?”
“下课说话也碍着你了?”伊子璇天不怕地不怕,是个男的都能怼两句。
“子璇。”安瀞拉住她,朝唐德泽笑了笑,“不好意思。”
唐德泽望向她,眼神闪躲了几下,随后低头继续学习。
“莫名其妙,我要换座位,我可不想跟闷骚男坐一起。”伊子璇翻白眼,一副要去找老班的模样。
安瀞拽住她,“你别闹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调座位了。”
“哼!”伊子璇将凳子往旁边挪了挪,继续啃着如同天书的物理。
安静见她安静下来,便准备也看会儿书,余光瞄到厍听露露出的一小截胳膊,白嫩的手臂上有一块淤紫的痕迹。
“你这是怎么弄的?”安瀞指向她的胳膊,厍听露立马拉下袖口,慌张地解释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安瀞察觉不对,朝她凑近,“你抬起头来。”
厍听露听到这话头低得更低,碎发遮住脸蛋,不肯看她一眼。
恰逢地理老师走进教室,安瀞只得作罢。
下午下课,安静破天荒没有和伊子璇一起去食堂,厍听露惴惴不安地坐在一边,教室里吵嚷的打闹声和脚步声渐远。
厍听露地嗓音有些嘶哑,“安瀞你不去吃饭吗?”
“嗯,我不饿。”安瀞手中的笔还在本子上快速写着,她的字很清秀,小巧的一团,页面整洁,看起来很干净舒服。
教室很安静,风从门外吹进来,卷起地上薄薄一层沙雾,厍听露的心思有些混乱,眼睛盯着课本迟迟没有翻下一页。
安瀞从抽屉里掏出面包递给她,“饿了吃这个,别吃馒头了。”
厍听露哽咽住,“安瀞。”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终于停下,安瀞叹气,从书本里抬起头,“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是想介入你的生活,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能帮你什么,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身上的伤痕了,你要不想说,我就不问。但我下次请你吃饭,你能不要拒绝吗?”
厍听露抬起脸,右半边脸上还有清晰的手掌印,比左边明显肿了一些,她一整天都低着头,甚至厕所都不敢去,就是怕被人看出异常。
安瀞看着她眼眶掉下里的眼泪,心里顿时软了一片,她从口袋摸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泪痕,避开她红肿的面颊。
“想哭就哭吧,哭完终归会好受一些。”
厍听露嘴巴一瘪,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失声痛哭了出来,安瀞左手放在她背部,轻轻拍着,无声的安慰。
似乎哭出来真的会好受一些,厍听露抽噎着出声,“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总要欺负我。”
她们?安瀞心头微颤,却没打断她的话。
“初中的时候,有一个男生给我送情书,我没有要。结果有几个女生将我堵在厕所里,她们拿烟头烫我的腿,拿打火机烧我的头发,对着我拳打脚踢。他们说我不配被人送情书,说我克死了我父亲,说谁喜欢我都会倒霉。”
“我害怕极了,蜷缩在角落里,我想大声质问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可是我不敢,我浑身发抖靠在冰凉的墙壁,我只能听到她们恐怖的笑声,打火机啪嗒的开关声,还有火苗烧着我发梢的滋滋声。这些声音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成了我午夜惊醒的噩梦。”
“也许是我活该,她们折磨我上了瘾,我不止一次被她们拖去杂物间、厕所、甚至是走廊。她们警告我,如果告诉老师,就将我被他们欺负的视频发给全校人看。”
“我爸开的大货车,在我初二那年就出车祸去世了,我妈带着4岁的弟弟,对我毫不关心。我满身伤痕回了家,她说我在外鬼混,还问我为什么不去烧饭。我胳膊上的血都留了一地板,她说把家里弄得一团乱。”
“我想着,也许熬过初中就好了吧?只要逃离这所学校,我一定能逃出她们的掌心。可我错了,我好不容易考进二中,那个阴魂不散的人,她也来了二中。我躲在人群里,生怕她看见我,可我躲了才多久,她还是在校运会上看见了我。”
“她还是看见了,我的噩梦又开始了。”
“安瀞,我……我好想我爸爸。”
“你说,真的是我克死的他吗?”
安瀞揽住她的肩膀,厍听露回抱住她,泪水渗透了她的校服,能感受到点冰凉,“听露,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她们,你不该把一切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厍听露哽噎,“可我妈也说是我克死的我爸。”
安瀞怔住,拉开厍听露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听露,你母亲一定是因为你父亲去世,受到了点打击才会对你恶语相向。我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想的,但是你自己要相信自己,你不是一个会克别人的人。”
“在我眼里,你很乖很文静,也很可爱,学习也很努力上进。你不要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如何,坦坦荡荡地做自己。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你要将她们踩在脚底,让她们对你刮目相看,让她们知道,你厍听露也不是好惹的。”
厍听露扯扯嘴角,“说起来容易,可我做不到。”
安瀞双手搭在厍听露肩膀,“没什么做不到的,我们可以告诉老师,老师不行告诉校长,校长不行就警察,总有一个人能约束住她们,让她们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厍听露摇头,“谢谢你,安瀞。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我没办法反抗,你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懂的。”
“那就经历。”安瀞握住她的手,“以后上厕所、吃饭,我们都一起,我在你身边,要欺负就连我一起欺负!”
厍听露泪迹还未干涸,脸部肌肤紧绷,表情有些震惊,唇部微张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安静站起身,“走,陪我去食堂吃饭,如果把我当朋友的话,就不准拒绝。”
厍听露怔怔地望着她,心底被暖流包裹,像是在冰箱放了很久的冰棍,被拿到四十度的高温下暴晒,温度滚烫而又炙热。
安瀞天天拉着厍听露去食堂吃饭,有时候是安瀞请她,有时候是伊子璇。上厕所也永远都不再是一个人,她切实体会到了朋友二字的意义。
安瀞真的是个很好的同桌,学习也好,情绪也稳定,和她做朋友真的很舒服。
厍听露不过是课堂听讲的时候稍微捂了下肚子,下课就能喝到她冲泡的红糖水,玻璃杯中浅咖色液体上冒着团团热雾,她小口小口喝进肚里,笑容一点点扬起。
厍听露打趣道:“我都没喝过安瀞泡的红糖水呢,你两这腻歪的,我都快怀疑你们有不正当关系了。”
安瀞轻笑了两声,“那下次也给你冲,让你也牵扯进这不正当关系中,咋样?”
厍听露:“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