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教中除了我们十几人,和被派在外的那些,其他人全都死了!今后还能如何存续?!”一个高个子愤愤叫道。
老怪举掌示意他噤声,一双邪目望向灵衍道:“我不是说过么,我要练成最强的药傀,以万灵归一之体,融进无数邪术,她又是魔繇族的后人,许多咱们用不得的功法,她自然用得,到时候东山再起,乃至踏出这片深山老林又有何难!”
“你休想!”灵衍狠狠向他啐了一口,又向铁笼子边靠了一靠,小声对江灵殊道:“灵殊,你与我一同试试,看能否以内力摧了这铁笼子。”
江灵殊从方才被困时便已在缓缓聚力,现已凝了一团纯厚真气在掌,也不再等,立时大喝一声,借着剑气一同向着前方拍击过去,霎时间四周飞沙走石,竟有林动山摇之势。
可待尘埃落定之后,她们却无比绝望地发现,这铁笼子仍与先前一样,一丝未损,仿佛任何东西都不能撼动它分毫。
“这铁笼可是魔繇族留下的至宝之一,别看它模样并不特别,可却是以陨铁炼製而成的,坚硬无比,你这身功力或许动得了凡铁,但要毁了这个,怕还是难了点儿。”对方其中一人干笑着说道。
灵衍紧握着手中的墨染,已做好了与他们决一死战的准备,按人数来说,就算江灵殊并未受困,她们也没什么胜算,轻功逃跑或许还容易些。
可她绝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衍儿,听我的,你自己轻功先去,他们的目的是你,或许不会轻易动我,待你与为裳她们汇合之后,再想法子救我也不迟。”江灵殊在她身后悄声说道。
“我不要!”灵衍一口回绝,她说得固然有理,可她又怎敢赌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之后的风险?
“你不走,我们两个都得困在这里,你难道不懂如何做赢面更大些?!”
“我不在乎输赢,”灵衍背对着她摇了摇头,“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是生是死。换作是你,也不会丢下我自己走掉。”
江灵殊知道自己劝不动她,急得落下泪来,只听那老怪道:“其实你若想你这师姐活着,那你自己留下不就成了?”
“你放屁!”她立时怒骂出声——细细想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如此粗鲁地骂人。
灵衍却眉心一动,迟疑着问道:“若我留下,你们便放了她?”
“衍儿!你怎可信他们的鬼话?!”
“自然,这样的话,先前不是也说过两三遍了么,每一次皆是真心实意,如今亦然。”
“好,我答应你们。”她应得无比爽快,不仅是江灵殊,就算对方也为之一惊。
“胡说八道!你答应,我可不答应!”江灵殊伸手锤着她的后背哭道。
灵衍轻叹一声已下定主意,待他们放了江灵殊之后,她便要自断经脉,毁了一身武功,如此便是身化药傀,也是颗不顶用的废子。
她转过头去,目光温柔——就像从前好几夜她们一同肩并肩看着的月亮的辉光那样温柔。
“灵殊,从前到现在,大都是你为了我,如今,也让我为你一回罢。”
江灵殊看出她眼中的决绝与淡然,忙摇首泣道:“不要!衍儿,我求求你,不要答应他们,更不要做傻事……好不好?”
灵衍看她一眼,狠心转过头去,对那十几人道:“你们先放了她,我自会随你们去。”
那些人哈哈大笑道:“先放了她,你们自可轻功逃走,谁会做这等买卖?”
“你们不信我,我自然也不信你们。”灵衍冷声道,“横竖我带着毒药,现在吃下即刻便会死去,你们只能将活人製成药傀,但怕是没有驱得动死人的法子吧?”
“你——”
“诶,”那老怪摆手道,“其实又何须如此,我这里有种药,服下后一个时辰之内难运气聚力,施展不得武功,咱们在场所有人都服下一颗,再缚了你放了你师姐,如此谁都动不了谁,你师姐也有时间逃离此处,岂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说得倒好,只是我怎知道你们分的药里哪些有毒哪些无毒?”
老怪闻言一笑,自怀中摸出药瓶,将那里头数十颗药丸洒落在地:“我并无先见之明,自然不会预先掺好了毒药在里头,咱们随意捡了服下,也无可捣鬼,如何?”
灵衍不语,自上前捡了一把药,又以气力推出,予了每人一颗,自己也拈着一颗,望了许久。
“灵衍!你若真这样做,我,我才不会感激你,我会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会一直恨你!”江灵殊高声叫喊着,人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起自己先前来时还说过会护着她、绝不让她有事,想起她们不久前的那个吻,想起……
而现在,让她落入危险的,不正是她自己么?
灵衍颤着手,看着那颗药丸,除了她的哭喊,什么也听不见,什么都不想听见。
她并非不怕——她怕这药别有效用,怕那些人不守信诺,怕自己变成药傀,更怕,与她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