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也知道,”水瑶光又愁苦起来,“可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等到瞒不住了,那可就真是难以收场了。我想着……若实在不行,那就将她打晕了捆起来带回去吧。”
“咳咳!”灵衍正喝着茶,忽然便一口水喷了出来,江灵殊也是听得额上冒汗——这么一个看上去冷傲聪慧的女子,怎么想起办法来却是这般简单粗暴?
“这,这怕是不好啊……”江灵殊连忙劝道,“且不说一路上带着个被捆起来的人会有多少不便又引人注目,这样强带回去,她必定怨你,到时候再一个人跑了,那可就真是找不到了。”
“唉……确实……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灵衍见两人都深陷于苦思之中,于是有些得意地开口道:“其实倒也没那么麻烦。”
“还请灵姑娘指教。”
她轻咳两声,又吹了吹指甲,才缓缓道来:“段姑娘无非就是不想嫁人罢了,隻要我们先哄她说有办法让段掌门收回成命,再与她细细说明迟迟不归的害处,她自然会愿意回去。”
她说这个主意时并不敢看江灵殊,知道对方肯定要觉着自己不改“骗子”本性。
果然,江灵殊冷声道:“就算这样将她骗回去,到时候不能成事,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好在灵衍早想出了对策,笑盈盈地说道:“但凡哄成功了,下一步自然该想着如何让此事成真。水姑娘,你最好今日就先到驿站寄信往玉山门去,就说受我们之邀前往凤祈宫,小住几日再带着我们一同回玉山门,这样掌门也好提前些在弟子们面前解释,总好过一行人突然出现。既然你们来时走水路省了半月的行程,那我们回去便走陆路,一来时间上对得上些,二来也足够我们想出令掌门改变主意的法子了。”
水瑶光闻言大喜过望,连声感谢,立时便出了门往驿站去了,剩下江灵殊与灵衍坐在原处,彼此各怀心思。
“虽说又是骗人,可也的确是个好办法啊……”许久,江灵殊才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神情有几分惆怅。
灵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灵殊,其实有时候骗人说谎,并不一定都是坏意……自然了!我知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骗你都是不对的!”到后半句时,她忽地提高了声量,以表示自己诚意致歉,并非是在辩解。
江灵殊浅浅一笑,抚了抚她的面庞:“好了,我又没再怪你……隻不过有些担心最后会不好收场罢了。”
“放心,不会的。”她言语间倒是颇为自信,有如胜券在握。
于是,本打算午后就启程的二人,为了水瑶光的嘱托而又待下一日。
晚饭时,四人于房中小聚,便隻见另三人轮番劝说起段小小来。
“这样游荡在外,钱也总有用完的一天,到最后还不是得回去?”
“习武之人,或者卖艺,或者接了赏单去当杀手,哪里赚不到钱?”段小小想当然地说道。
“久久不归,被旁的弟子知道了,你这掌门之位可就更不稳固了……”
“反正就连爹自己都不信我一个人能处理好门中事务,更何况其他人,不稳便不稳罢,这掌门之位,谁爱坐谁去!”
…………
灵衍叹了口气,作出十分担忧的模样:“你再想想,段掌门年纪已大了,你这样拖着不回去,他必定是日夜忧心劳神,万一因此病了……”
对方神色一动——她还是会心疼自己的父亲的。
“那你们……真的能劝动我爹?”她终于松口问道。
“你放心,”江灵殊望着别处,心跳得厉害,“我们确有万全的法子,隻是现在还不能说与你知道,况且……再不济也还有我师父做保障呢,万不得已时,她,她也会出面劝说的。”
“真的?!”段小小瞬时面露喜色,她去年在凤祈宫见着晨星时便为对方所吸引,隻觉得她容貌甚美,言行举止更是极有魄力和风范,心中暗暗以其为榜样,希望自己将来也能如这位长辈一般。听江灵殊这么说,自是意外之喜。
另三人心知肚明,暗暗汗颜——这话实在是假的不能再假,哪有一宫之主去插手别的掌门嫁女儿的道理?也就隻有段小小这样天真不经事的才会信。
对不起,段姑娘。对不起,师父。江灵殊心道。
三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半真半假地劝着,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成功说服了她。
“那明日起,咱们便要开始同行了,路长时久,大家还得彼此多多照应着,若有矛盾,也各退一步为好。”江灵殊最后总结了这么一句。
无人异议。
隻有灵衍心内郁闷不已却又无处可诉——她想法子帮水瑶光和段小小一是觉着有趣,二是段小小既要即位掌门,这也算是为凤祈宫与江灵殊攒下了个人情。但如此一来,这路上便不只有她与江灵殊两人了……
烦人,真是烦人。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想道。
“你还睡不睡了?”江灵殊终于忍不住了。
“……睡,我睡。”灵衍可怜巴巴地小声应道。
心内却想——
若能再醉一回,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