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即便浸了汤泉水也算不上热,可在她后背一寸寸滑过时,却似留下了一道道无法消退的灼热的痕迹。
江灵殊禁不住颤了颤身子。
“冷吗?”灵衍见状,整个人又靠上了她的后背。
“不,不冷。”江灵殊慌乱地摇了摇头,“你,继续就好。”
灵衍会意一笑,用帕子为她细细擦拭,池边热气升腾水气氤氲,将二人的身影模糊得暧昧而又缠绵。
江灵殊平躺在榻上,望着头顶的帐子发着呆,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她隻想好好休息,什么也不去想。灵衍侧倚在她身边,用指尖绕着她的青丝,一直拿眼睛瞧着她,她也隻当什么都不曾发觉。
灵衍却忍不住要说话,翻了身到江灵殊上方,以手肘撑着床榻,鼻尖几乎与她贴到一起。
“灵殊,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她想问的很简单,不过就是一句“你究竟喜不喜欢我”,可到嘴边说出来便有些变了点儿意思。
江灵殊白她一眼:“你是我的师妹,也不只是师妹。”
“这话怎么说?”灵衍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我说过,衍儿你就如我的家人一般。我们相依相伴,共历生死,个中情意,早已非同一般。”
“家人……”灵衍沉吟道,“是哪种家人?”说话间,身子又更向下了些。
江灵殊终于忍无可忍,轻轻一掌将她从自己身上拍到一边:“家人便是家人,还分什么种类,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后半句话听着严重,可却是咬牙涨红了脸说的,灵衍自知追问得太紧了些,于是低头道:“好嘛好嘛,我不问就是了。”
她明白,江灵殊虽然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可是要她抛开世俗的一切全然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真心实意,却也的确是有些勉强。
她愿意等她,等到她自己愿意正视内心的时候。因为她看得出来,对方对她,亦是远非只有明面上这一层情意。
二人解了一时的争闹,不一会儿便又好起来,趴在床上用彼此的长发编着辫子玩儿,少女嬉笑之声遥遥飞出窗外,落进了楼下不远处月染衣的耳中。
她默默伫立片刻,面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情绪,眸中却有一丝怅然。不多时,便又悄声离去了。
“不知是不是两位来府中做客令人欢喜的缘故,昨日歇了一天,感觉身上似乎有了些气力。”早膳时,若青锦笑望着她们道。
她看上去实与昨日一般无二的苍白体弱,只是说起话来确实是不再那么断断续续了。
“这实是意外之喜,若真是我与师姐到来的缘故,我们倒是愿意在这里再多陪若小姐一段时日。”灵衍接了话,将头低下饮了口茶,由眼角余光瞥了眼江灵殊,果见对方面上闪过一瞬的震惊,心里不由偷笑。
江灵殊的确是不明白灵衍究竟在想些什么,心内隻怨她也不与自己商量就胡乱决定。
这丫头真是疯了,难不成是想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么?
不等她息了怨气,又听灵衍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事,想问问若小姐与月姐姐。”
若青锦缓缓咽下一口粥,许久才道:“灵姑娘请讲。”
“前夜里山中遇匪时,听那帮歹人所说,似是他们在这山里还有个寨子与寨主。我与师姐想了想,若是不将他们一窝端了除去贼首,怕是以后还是会有路人遇害,且若小姐与月姐姐出门也危险,不如由我和师姐前去,将那寨子里的山匪尽数剿灭了,还这里一个安宁清静,如何?”
若非灵衍提起,江灵殊差点儿便要忘了还有这么一檔子事,不由在一边讚许地点了点头,觉着她还是有些进益的。
“咳咳,灵姑娘能有这样的心胸和善意,实在令青锦钦佩感激,只是我常年待在府中,也不能知那伙人的来处,倒是染衣出去多些,兴许能略知一二。”说着便向月染衣点了点头。
月染衣愣了愣,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说起来,我与小姐一样,都是那夜头一回遇上山匪,此前从未见过,亦未听说过什么,更不知这山里何时便多了个强盗寨子……实在是帮不上二位什么忙了……”
灵衍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无妨,看起来这山也不算太大太深,待我与师姐拜别后,再在这山中查探一番就是,想来总能寻着些蛛丝马迹。”
“如此,我与小姐便替整个若府,与那些过路人谢过二位了。”
虽然若青锦说自己好了些许,可一用完早膳,月染衣仍是苦劝着让她同意了进里屋休息养神,江灵殊与灵衍也照旧起身告别。
“两位妹妹,可别忘了莫要在园中迷失了方向。”像是怕她们记不住一般,月染衣将昨日的嘱咐又提了一遍。
江灵殊连连颔首:“我们记着的,这便出府在谷中游览。”
刚出了府门,灵衍便跑到湖边仰面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什么,明明都是在谷里,一样的好风景,可在若府园中总是让人觉得压抑,这一出来,便透气了许多。”
“想是园内花繁树茂却寂静清冷,不似外面这般开阔的缘故吧。”江灵殊抬眼向上望着谷外的天空,想到若青锦因体弱几乎一辈子都要困在这里,纵然风景再好亦无法弥补如此缺憾,不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