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也想要把话说完。
“还有凌霄君,他可不是你我先前所想似垂暮老人之态,他,他看起来年轻得很……”
终是泣不成声。
“少宫主……”阿夏推门走进,见她如此,又跟着难过起来,却不得安慰的空。
“宫主遣了人来唤你呢。”
江灵殊忙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了抹眼泪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
她匆忙赶往凤鸣殿,垂首站在台阶下,不言不语,连自己的低落情绪都懒得再去掩饰。
晨星一眼便看出她刚刚哭过,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我就不明白,这事儿怎么就值得你哭这么久?衍儿好好的并无什么事,你也只是离宫一年,更非是去往不通音信的偏远之地,难道离开了凤祈宫便不知该怎么过下去了?!”
她并非有意训斥她,实在是不知对方为何忽然显得这般软弱不成气,一时气极才会如此。
“宫主。”青珢见状,连忙上前劝说,又走下台去为江灵殊拭泪,悄悄耳语道:“少宫主,快别哭了。”
江灵殊被这么一吼,倒似突然醒过来一般,自己也觉得这样实在不堪,止了泪平心静气地回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明白了,绝不会再如此。”
晨星点点头,叹了口气,起身挥挥手招呼她上前,又对青珢道:“青珢,你先退下吧,我有话要与殊儿说。”
待江灵殊站到她面前,她一把将对方的手臂抓了过来,两指按在她的脉息上,片刻后松了手,神色似有几分缓和。
“自衍儿来后,我已有很久没有检查你的沐火神华功练得如何,你这一年虽要在凌霄派修行,却也不可忘了时时勤修本门的功夫,尤其是这门秘术。”
“是,”江灵殊应声道,“徒儿每每独在房中时皆有练习,自觉已到了第五层前,只是还未有关窍可通之感。”
晨星微微一笑,先前的嗔怒已无踪影,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天资聪颖,才这个年纪便已练至第四层,已属不易。这第五层便如一道分界线,贯通时极为凶险,便如凤凰浴火一般,一身功力全然重塑,切不可急求速成,顺其自然就好。”
江灵殊认真听完,点头应下:“是,徒儿深知其中的利害,断不会莽撞。”
“那就好,我也没什么可嘱咐你的了,这一年里,你自己多多保重便是。去拿了东西就启程吧。”
江灵殊不言不语,跪下伏在地上向晨星一拜,这才离去。晨星送她至殿门前,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长叹。
回到风霞殿中时,江灵殊正巧碰上阿夏走出西殿,一瞬间以为她是要前去通报自己灵衍已醒,忙欣喜迎了上去,却见对方眼神闪躲地摇了摇头。
江灵殊望向层云遮蔽的阴沉天空,合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衍儿她,还是没有醒么?”
“……嗯。”阿夏不忍看她失望的神情,只能低着头应了一句。
江灵殊不再问什么,走回殿中,取了东西递与她,嘱咐道:“将这封信与这个盒子替我交给她,再告诉她……”
她低下头:“罢了,我的对不起都写在信上了,无谓一再重提惹人厌烦。”
阿夏接了盒子与信,问道:“您不再进去看看么?”
江灵殊向西殿门口望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不看了,我怕再看下去,便不愿走了。阿夏,你替我照顾好她,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许她偷溜下山。她若不肯,你就去告诉宫主,切记。”
阿夏连连应下:“少宫主放心,我都会记得的。”
江灵殊十分放心地点点头,又温和一笑:“也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她握着雪练,背着行囊,就此踏上为期一年的不归之途。
梦醒
江灵殊走出山门时, 灵衍仍在沉沉梦中。
她在梦里亦觉纳罕,为何自己的梦永远隻围绕着这穿着一红一白的两个女子,且先前虽总是一模一样的情形, 但近两日却是一段接着一段,似乎有将故事演完的势头。
为此, 她总忍不住流连梦中,不愿醒来, 却低估了这故事的长度。
现在, 眼前的两个女子已打完了没分出胜负的架, 面对面站着不言不语了许久,灵衍在一旁看着看着, 久等不出下文,简直想搬个板凳坐下小睡一觉。
终于, 白衣女子轻叹一声,开口道:“你究竟想要什么?”语气中似有万般无奈。
“我要什么?”红衫女子冷笑一声,直言道,“我要你与我在一起,生生世世, 永不分离!”
灵衍没想到她竟说出这般直白之语, 佩服之余脸也红了起来,更深感自己愚钝,早该看出两女之间并非寻常情谊。
“不可能。”白衣女子看起来又羞又恼,撂下一句话便又转身离去。
“你明明对我有情, 为何却不肯直面自己的心?”红衫女不依不饶追上去问着, 对方这次却走得极为坚定决绝, 连句话也不肯再说了。
二人越走越远,灵衍知道此梦将醒, 望着那抹红色的背影幽幽长叹,心道:她既如此绝情,你也实在没必要为了她这般纠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