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正打算出门将早饭取回来,江灵殊却忽然想到件昨晚留下的一件要紧事将她叫住:“不好,我与衍儿昨晚在厨房偷了嘴便不曾收拾东西,倘或她们嚷嚷起来,被知道了岂不丢人?”
“但凡嚷嚷,也隻当是进了贼的,哪里能怀疑到少宫主头上去?”阿夏不解道。
江灵殊急道:“糊涂,凤祈宫何时有过贼人?再者哪个做贼的会吃了顿剩饭便走了?桌上那坛子凉拌水母我素日爱吃,又摆了两副碗筷,宫内年轻弟子又隻我和师妹二人,师父猜不出那才有鬼。你赶紧去,让那些婆子们别张扬,给些银钱就是了。”
阿夏听了连连点头,脚不沾地地赶去了。
阿夏走后,灵衍终于忍不住掩着嘴笑出了声,江灵殊起先还瞧着她,愣了一会儿自己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昨天刚见你时,还以为你是个雪做的人儿,不声不响的。果然还是这般笑起来更好看。”
灵衍却止了笑,定定地看着江灵殊道:“师姐待我好,我与师姐一块儿待着也开心,所以才会笑。”
她这般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反倒让江灵殊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小姑娘的性情着实与她见过的同龄的孩子不大一样,格外懂事知礼些,却也并非全然的老成,总之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江灵殊也不作他想,隻当她是先前受了许多苦,用真心好好对待着便是。
阿夏提着食盒回来,对江灵殊眨了眨眼道:“事情已全办妥了,那些婆子们说,若少宫主以后想吃夜宵,隻管将她们叫起来便是,深夜里吃那么些冷的,倒让她们过意不去。”
江灵殊摇头笑道:“大约也没有下一次了,被师父知道了总是不好。”
三人一起用过早饭,江灵殊便携了灵衍前去凤鸣殿拜见晨星。
殿中高台主位上,晨星正手捧着一本册子皱眉看着,身着一条用银线绣着素净云纹的白色襦裙,外面随意披了件白狐皮的大氅,发上斜斜簪着三隻镶了水沫玉的银钗,其中一支垂下极细的流苏来,行动举首间便晃悠着熠熠生辉,更显雅致清灵。加上两侧的铜鹤香炉袅袅吐出香雾,整个人竟有如云中仙一般朦朦胧胧,显露出几分世外之姿。
青珢正欲出言提醒,江灵殊已轻咳一声,与灵衍一同行了晨礼。
“你们来了,”晨星瞧见她们,便搁了册子露出笑容来,“来,上来说话。”待二人走上台阶,她便拉了两人的手,问灵衍道:“在这儿都还习惯么?”
灵衍望了眼江灵殊,点点头:“师姐事事周全尽心尽力,衍儿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就好,你们师姐妹二人此后便要长久一同住了,心无旁骛认真习武还是次要,难的是一直同心同德携手共进,知道么?”晨星将二人的手交迭在一处,语重心长地说道。
“弟子明白。”
“嗯,殊儿,你入凤祈宫已有四年,一向勤勉,如今也算小有所成。今日你便将本门基础心法与掌法一一教与衍儿,权当是自己也温习了。至于剑术,得待基础牢了再学,不过你可带她去云若那儿先将剑定下,提前准备着。”
“那师父您呢?”江灵殊想了想,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她实在清楚晨星的性子,担心对方因为懒散便将灵衍全推给她,若她教不好,岂非是害了自己的师妹。
晨星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嗔怪地望着她道:“我岂是那种连自己徒弟都不愿教的懒鬼?不过是要与众人商量下各宫收弟子的事儿罢了。你先带着衍儿在奉雪台好好修习,傍晚之前我自会去查验。若连最基本的提气运气与那套飞花摘叶掌都练不好,可就是你这个师姐的失职了。”
她这般一激,江灵殊果然急了,忙拜别她带着灵衍匆匆离去。
青珢无奈地摇摇头:“宫主又如此开孩子的玩笑,看把少宫主吓的。”
晨星笑着复又看回册子:“她是个实心的孩子,将衍儿交给她我也放心,这样一则她二人感情更深些,二则殊儿日后总也要有自己的徒弟,提前学着当师父也是好事。”
“那广收弟子的事,宫主可有什么注意了?”
晨星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各宫的弟子自然还是她们自己挑的好,也不拘非要在江湖名门中挑选,你这几日外头看看去,若有愿入凤祈宫且又好资质的女孩儿,便带回来让大家都瞧瞧。”
“是,那我这便去准备着。”
江灵殊带着灵衍走在前去奉雪台的路上,一路为她讲解宫内各处地方,灵衍听得津津有味,好奇之心更甚,不由又多问了几句。
江灵殊沉吟道:“也罢,身为凤祈宫的弟子,若什么都不清楚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了,我就与你原原本本讲一遍。传说古时曾有一场大旱,水泽干涸、土地龟裂、白骨累累,龙王与水神庙中的门槛都被踏破也依旧无风无雨。后来在云山之上的仙山有一刚刚得道的仙人,甘愿放弃一身修行,化身为一隻凤凰,焚身于火,待其重生于天际时,终于感动上苍,降下甘霖。这里的人为了纪念那位仙人,便将此处命名为凤祈峰。”
“凤凰祈雨?倒是新奇故事……”灵衍喃喃道。
“是啊,但起初,这里也不过只是云山一处山明水秀风景独好之地,山路高险,鲜有人往来。后来凤祈宫第一代宫主苏洛水游历江湖时来到此处,于一雨夜有所悟所感,渐渐独创出现今的这些功法来,因而决定在此开宗立派,亦请人修了山路,将此处特产风物交与山民们售卖。那些山民们既因此得益,所以非但无人反对,反倒都口口相讚,凤祈宫便自此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