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遥真的…不算有亲人了。
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可他们爱孩子的心不会少。
“我也知道,像我还有你外公外婆,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成为你内心的慰藉,对我们,你应该没有感情。”姚玥语气平淡,她们这一家不知道为什么,薄情远比深情多。
哪怕…她们之间有血缘羁绊,也没有用,哪怕他们算是闻遥最后的血亲也无济于事。
感情需要维系,而他们从未维系,自然不能指望这个女孩多重视他们。
姚玥偶尔担心日渐透支,闻遥不久就会去见她的妹妹,那会叫人难过。
叫她想想就难过。
姚玥看闻遥最近明显瘦削下去的脸,笑了笑,目光透过小女孩白皙的面孔追溯到那时候,月下跟她说心动的姚朦。
她妹妹也这样纯真,只怕在闻白帆那样的爱护下,至死都是灿烂的。
姚玥提议道:“你不妨…多想想她。”
想想那个…如今提起还能触的闻遥一颤的人。
小侄女如今浑浑噩噩,心理医生没有用啊,她知道小侄女成绩不错,性格不错,生的漂亮,还有个很好的对象,是离经叛道了些,可对她而言无所谓。
有时候…姚玥会放低期望,觉得活着就是万幸。
闻遥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小姨。
姚玥和缓的笑了:“你大可不必纠结,如果阿朦在的话,她大概会翻来覆去想个几夜,然后同意你们的故事。”
她妹妹自觉愧疚,不会真的忍心拆散。她妹妹那么相信爱情,热爱童话,会成全的。
闻遥沉敛的黑眸在动,她心思钝钝的跟着姚玥所说的转。
——多…多想想…
——段思远?
这时候,那个名字才如破土一般,闻遥不觉时间漫长,这段时间她恍惚在梦里,所见所闻都不知真假,可她忽然鼻酸,酸的眼眶都沾湿。
姚玥看她眼眶浮起一层薄红,她皮肤生的白,红起来很显眼。
这叫难过。
闻遥知道。
她低低垂头,才好像依稀辨别出,充斥脑海的、那一声声恍若梦吟的“阿闻”中,有道独特微哑的声线,年轻而爱慕。
不属于白书研或者闻晋国。
属于段思远。
闻遥说:“哦。”
翁桥克服了很大一圈心理障碍才愿意又绕到闻遥的病房门口,恰巧与闻遥相遇。
闻遥准备开门出去,一瞬间面面相觑,翁桥转身挡脸就走。
闻遥:“……”
翁桥拄着拐杖,又默默折了回来,病房走廊,拐杖敲地的声音很清脆。
翁桥说:“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
段思远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叫他来看看闻遥,翁桥心里还把自己摆在闻遥的情敌位,见了面总觉得尴尬。
闻遥说:“谢谢。”
翁桥想,她真冷漠。
翁桥想,他纡尊降贵,他还拄着拐杖,这里那么远,他也算是不远万里。
可那女孩冷漠冷淡,眉眼冰冷。
翁桥说:“你可真行,和段思远越来越像了。”
那个眉目冷淡的少女披着温柔的皮囊,过了这么久,翁桥还是觉得她骨子里就冷然如冰。
这冰一样的心臟装着一枚小太阳,她絮絮叨叨在心里默默记了好些年,终于很近了,小太阳却也像块冰了。
翁桥看着眼前人忽然觉得悲哀。
有人爱,就有人爱而不得。
他爱而不得,不幸。
她们如今这样,也算不上幸。
“你怎么…不笑了呢?”翁桥问她,“思远来找我,叫我来看看你,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他算个可靠的好人,而且他对闻遥毫无觊觎。
他不会爱闻遥。
段思远知道。
闻遥爱笑爱闹,他们见了确实没几面,可那次的闻遥都是笑着闹着的,在他的病房里,过的比他还像个主人。
闻遥听见“笑”,几乎陌生了一下,她扯了扯唇角,忽然记起了“不该笑”。
她平敛唇角,把笑收了回去。
翁桥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你还好,你看你四肢健全的,能跑能跳,最近生病是不是还瘦了?看着倒比之前像个女孩子了。”
闻遥:“……”
她一直沉默,其实只是觉得没有意思,可是此刻沉默,大半原因是语塞。
他自然熟的拉着闻遥坐在病房走廊的靠椅上,然后继续叨叨。
他觉得闻遥是个好女孩,从那时候掰扯着他,不让他落地那一刻起,翁桥就觉得闻遥人其实还不错。
配得上段思远念念不忘很多年。
“唉,思远其实…”翁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在闻遥面前提一提段思远,“你是不是手机关机,一个消息也没回过她?”
他一看段思远那样的眼和那样的脸色就猜出来了。
高考在即,他都怕段思远撑不住,显然段思远心臟远比翁桥所能想象的更强大一点。
“要是…思远这样在意我,”翁桥有点感慨,他语气怪怪的,“我肯定不会忽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