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言行除了气愤,闻遥却品出了细微的不容。
直言出柜还是说句假话,闻遥想要想一想。
她脱力跪摔在了地上,背后一倒,粗糙颓败的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这时候才有一点水渍隐约流出眼角,那甚至构不成一颗泪珠。
姚朦不放心的被自己丈夫拽上了车。
姚朦气急:“她是不是你女儿啊,你怎么放心在这个关头走!”
闻白帆哄她,理智分析:“她们现在热恋上头,我们说什么都没用的,”他拨动姚朦耳际因气恼动作而散落的碎发,言语间竟然温柔的不像话,“年少的感情最热忱、最头脑发热,也最自我感动,少年人嘛,总是这样的,一恋爱就上头,阿朦,我们这样拒绝,她们反而生出能对抗一切的勇气。”
姚朦还是不甘心。
闻白帆轻抚她的肩膀:“柴米油盐会消磨一切的,你放宽心。”
他理智客观的不像个亲生父亲。
姚朦还是不放心,却信了闻白帆。她从来依赖闻白帆。
从初初在一起那年开始直到如今,也许白发苍苍时,也只会牵紧闻白帆一个人的手。
闻遥懒得去质问严佳佳想做什么,她生平第一次对人有如此厌恶。她疲惫而无力的叹口气,连月苦熬的痛苦和隐约的心理问题都成了压垮闻遥的一根稻草。
闻遥阖了眼,亮白的灯照着眼皮,她眼前猩红,却偏头睡了过去。
沈中阳半夜接到姑姑电话,他们常年温和纵容,第一次那样严厉叫他回家,沈中阳不敢不听。
他搭半夜的高铁回了恆梧,到楼下时见到了蹲坐在花坛边缘的段思远,那女孩失神着看着地面,手里攥着手机,在等消息。
一直没有。
段思远心里跳的厉害,第一次擅自做主爬了墙,半夜偷溜出了寝室,直到人在闻遥楼下的时候才看到室友的追问。
她隻说有点事出校门了,秦叶说帮她打掩护。
沈中阳姗姗来迟、风尘仆仆,姑姑没说明白,只是语气很恶劣,他没听过他姑姑这样讲话。
姚朦大抵也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畸形情感,若说只是黏黏糊糊,到底也算是女儿家感情好,可是接吻甚至是别的,提起来都觉得污秽。
姚朦在挂断电话之前,语气古怪的问:“你…喜欢女孩吗?”
沈中阳:“……”
姚朦:“我记得你上次过年带回来的,好像是个男生。”
她简直疑神疑鬼到风声鹤唳的地步。
沈中阳:“姑姑你想什么呢!”
姚朦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经受过教育,却还是觉得奇怪,那种来自同性之间的爱情她一点都看不懂。
沈中阳看着段思远,他知道今天不是双休,他知道段思远是好学生,那种最好的学生。
闻遥很以这样的朋友为骄傲,不止一次口气自豪、娇的过分称“我们远远最厉害。”
听得沈中阳牙酸。
现在,好学生在他家楼下?
好学生怎么出来的?
沈中阳疑惑的看着她,段思远看着地面,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她抬眼,看到了久违的沈中阳。
沈中阳说:“段思远?”他大约记得是这么一张脸。
段思远喉咙动了动,吞下了一点难咽的苦涩:“嗯。”
“你为什么在这里?”还是大半夜的?
段思远没回他,反而愣愣的问:“你是来…找闻遥的?”
她在风里好像被吹傻了似的,沈中阳诧异的挑一挑眉:“对,我姑她们叫我回来看看闻遥。”
沈中阳漫不经心的态度才收敛,大抵是非常着急的事情才会导致他姑着急,连带着段思远也很焦心,他带着段思远边走边问,几步台阶并做一步,上楼跑的很快:“遥遥怎么了?”
段思远哑了哑:“她没回我消息。”
晚上出了校园,紧急的像是突然出现了怎么样的大事。
闻遥没跟她告别,没跟她说几时回来,对她的微信消息也不予回复。
她本就绷紧的敏感神经几乎要炸。
沈中阳原本超级紧张,闻言却忽然松了口气,他习以为常似的:“她不回人消息正常的,我有时候被她晾好几个礼拜,她都不吱一声。”
沈中阳小小年纪就意识到了什么叫石沉大海。
段思远却没放轻松。
因为…她是闻遥的例外。
她笃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段思远笃定。
坍圮
沈中阳对上钥匙, 转动门把手,手机屏幕才马后炮似的亮了亮。
他久违很凶还有点奇怪的姑姑给他发了条消息。
姚朦:我们要进断网区了,你是她哥哥, 你要看好闻遥, 要段思远和她保持距离。
姚朦到半道还是觉得不安心,两个女孩子,段思远又是一张乖面孔, 闻遥又是沈中阳的妹妹,姚朦掐不准他这外甥会不会心软,所以, 要对沈中阳讲个明白。
可她意识到的时候太晚了, 今年天气更恶劣, 在最深远的赛西莱,他们都做好了徒手做计算和写记录,与一切高尖科技都隔绝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