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远给她划的记好,每一题备注,闻遥瞄了都不怎么理解。
学习到了后期,基本上都是熬。
段思远接过笔给她讲,一题一题讲,然后把例题变个形,再让闻遥做做看。
闻遥真的听话,看样子暴躁的下一秒就要掀桌而起,实际上耐着性子继续磨题。
她懒了倦了厌了,就趴在桌子上等段思远戳她。
段思远不戳,闻遥就主动先戳她。
段思远:“嗯?”
闻遥说:“累了。”
段思远摸摸口袋,拆了包装袋,给她塞了一颗柠檬味的糖。
闻遥顺从的含下,把糖抵进腮里。
这糖没有之前的甜。
段思远特意挑的,为着闻遥之前随口的一句“要蛀牙”。
段思远总有数不尽的糖。
闻遥无所察觉的含着糖继续看书,她翻翻弄弄,写字写的手疼,中指垫着笔的关节发红,闻遥自己给自己捏捏。
段思远看了一眼
高中生活一点都步跌宕起伏,只有日复一日的看书写题考试复习背诵,很枯燥。
时间一分一秒往后走。
闻遥看困了,她戳戳身旁看书看的沉浸的段思远:“我睡十分钟,你到点叫醒我呗!”
段思远看了一眼教室黑板上角的时钟说:“好。”
闻遥得到了回应,真就睡了,睡得没心没肺,有点无忧无虑。
额头枕在小臂上,扎起的马尾乖乖垂在颈侧,深蓝色校服顺着肩胛往下垂,凹出很漂亮的弧线。
段思远学的顺畅的心思忽然被打乱,她眼眸钝钝的,从凌乱的草稿上往边上看。
闻遥睡得很快很安静,好像只是枕着额头一下,就瞬间跌入了梦境里。
段思远忽然记起,那个总是走在闻遥身边的女同学。
那天走廊上,拦住她的严佳佳。
她记得严佳佳,因为闻遥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年,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严佳佳从来没走过。
段思远暗落落嫉妒挺久的。
可是严佳佳没错,她只是陪在她朋友身边而已。
那天,那个一开始对她就只能算是温和的女生眼眸深深,从上到下打量她。
段思远面色自如随她看。
严佳佳笑的讥诮:“你和她现在关系很好吧?”
“她和我,现在关系不如你了。”
分明这个学期刚开始,严佳佳才向甚至连段思远性别都分不清地闻遥介绍,她当时叫段思远“小女神”。
一转眼,她随口称呼的小女神真成了闻遥心里的小女神了。
“想想也好笑,我陪她从小长到大,劝她好好学习、劝她不要总是任性,她不听,也没改,我行我素、肆意任性,这么多年,连她哥哥的劝她也没听,可她认识你不过这个学期而已。”
严佳佳自嘲完,确实不明白:“这算什么呢?”
段思远也不太知道。
如果能够安慰自己,那可能算是久违的灵魂契合。
严佳佳没头没尾讲了这么几句,她大抵也知道善变不过闻遥,没硬生生逼问出理由,自顾自走了。
段思远却怔怔停了很久很久。
人得…居安思危。
像段思远这样,人生顺遂之后马上就会掉进苦难里的人,她其实特别害怕。
她进了孤儿院,乖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断了腿。
她被收入了好人家,有机会读书报恩,结果出了事。
她有一隻大白猫,猫也没了。
那隻捡来的猫很黏她。
她弟弟也很黏她,也很喜欢猫。
好的境况对她来说是恩赐。
段思远想,也不知道三分钟热度的闻遥这次会热烈多久。
她像团火。
躁动时像烈火,平静时像微微煨着炉子的火,总很明亮,炽热发烫,烧的她灵魂都暖洋洋的。
段思远用指尖轻轻碰碰闻遥垫在额头下、朝她伸的食指指尖。
她指甲干净、指尖粉嫩。
段思远想,久一点吧。
久到…也许真有那么一日,她成熟稳重,如同外表那样,可以轻易把想要放弃她的闻遥放下。
就像轻飘飘的忘记一个美梦。
在课堂上的睡觉效率是最高的,闻遥简直进入了深度睡眠,被段思远叫醒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的。
可是闻遥醒了,她面色冷冷的、带着被吵醒的厌淡,然后厌淡开始委屈化。
段思远没吱声。
闻遥愣了好半天,才勉强从有点生气变成稍微平静,她主动贴贴,蹭到段思远肩膀上,然后枕着她,又困兮兮眯了眯眼。
段思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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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遥说:“你不能放弃。”
于是梦里的闻遥也对段思远说:“你不能放弃我。”
一字一句、少女般珍重。
段思远在一片漆黑里睁眼, 同寝室有女生微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里回荡。
被窝里有闻遥一点点的味道。
她昨天才睡过。
段思远翻了翻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二点,她和闻遥的聊天框最后一句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