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远低低垂着眼睫,一向只能算温和的眼梢浮起一点近乎缱绻的温柔笑意。
其实除了树上那次,她见着了夜幕下荡着腿的小姑娘之外,还有一次,闻遥遇见了…坐在轮椅上的自己。
好像跟闻遥有关联的事情,段思远几乎没有的倾诉欲就起来了。
翁桥看她目光忽然炯炯:“…你别说。”
他为什么要听他暗恋的人和他暗恋的人喜欢的人的故事呢?
段思远也没非要他听,“抱歉。”
她总这样轻易道歉,总给人脾气非常好的感觉。
翁桥觉得不愉快:“她什么时候回来?”
段思远看了眼手机:“她还没回我,再稍微等一会儿。”
闻遥在街头乱逛,逛得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送什么生日礼物简直跟一日三餐吃什么一样致命又无解。
闻遥路过饰品店,就进去瞄两眼,看什么都无感,提不起送人的兴趣,路过文具店,也进去瞅两眼,东边看看笔记本,西边看看笔,觉得毫无新意,然后路过书店,站在门口观望,又觉得按照段思远的性格,根本不需要她这个学习上的菜鸡准备教辅资料。
闻遥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脖颈,那儿原本有一条让她低头都困难的围巾的,围巾厚厚迭在脖颈间,又暖和又好看。
站在傍晚的天色里,天边一轮浅的月,路灯一盏盏亮起。
闻遥在这乍暖的灯光里,忽然记起段思远,她系着闻遥亲手缠上的卡其色围巾,面色如玉,浅浅的眼瞳、盈盈的笑意,整个人都柔软安静。
闻遥想,围巾?
闻遥想,可以。
可是街面上好看的围巾都是烂大街的款式,闻遥实在挑不出符合她心意的,唯有一条,同她那条卡其色的围巾撞了个款式,颜色不太相同,近米白。
闻遥皱皱眉,觉得太素了。
段思远本身便清清冷冷,眉目也冷淡、瞳色也浅淡,穿身白简直要不食人间烟火了。
闻遥问跟在身边的店员:“这个款式的围巾,还有别的颜色吗?”
有倒是有。
褐色、黑色、咖啡色、大红色。
闻遥看了一眼被劝退,忽然觉得段思远做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也挺好。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打包的时候还是纠结:“真的太素了!”
闻遥想,生日礼物欸!
闻遥在纠结,要不然还是换成红色的?可是按照段思远的性格,红色可能会被她压箱底,那这份礼物就失去它的意义了!
店员小姐姐:“其实也还好,它本身就是编织的花纹,比纯素色的平织纹要花哨很多。”
闻遥说:“可我送的是生日礼物。”
店员小姐姐从善如流:“那…您可以配个饰品啊,搭那种毛绒胸针,又可爱又别致,就不素了。”
这话竟然…
闻遥:“有道理!”
可是闻遥多挑剔,她眼里掠过的饰品店里的饰品在她眼里都平平无奇,甚至配不上她的围巾。
闻遥拎着扎了个好大的蝴蝶结的礼物袋,有些垂头耷脑地走进了夜风里。
天桥上人影如织,闻遥遇见了个买手工品的阿婆。
她头髮花白,手里持着一柄粗粗的钩针,粗绒的毛线被她勾成别致小动物的样子。
闻遥惊喜:“阿婆!”
她目光明亮到…阿婆差点以为这个小姑娘跟她认识。
闻遥尴尬挠挠头,笑嘻嘻蹲在她面前,“哦阿婆,我们不认识。”
小姑娘特别乖,蹲在阿婆身边问东问西,问织一个多久,又问了款式和花样,问了半天才好意思问到正题:“阿婆,可不可以帮我编两个与众不同的小动物呀?”
“可以呀,”阿婆洒脱,翻出了个本子说,“那要加钱。”
可以就好。
闻遥拍拍胸脯:“钱没有问题!”
眼前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好骗得要死。
阿婆眯眯眼,把本子给闻遥:“会画画吗?想要什么样的自己画。”
画画倒是还好。
闻遥喜欢临摹漫画人物,画卡通倒也还能看,她接过笔,画了两隻长耳朵兔子,她笔触很奇怪,和正经学过画画的人很不一样,莫名烂漫,别致的独一无二。
k出星星眼的白兔子和啃萝卜的白兔子。
阿婆想,两隻兔子。
她接过画纸笑了:“给小姐妹?”
闻遥期待地坐在阿婆身边,闻言猛摇头:“不是啊,是要送给喜欢的人。”
阿婆一边手法娴熟,手指捻着粗针翻转的跟花一样:“一般小情侣不都是白兔子和黑兔子吗?”她给人编过情侣款。
啊?
闻遥想,情侣非得一黑一白吗?
闻遥认真脸:“可是…我喜欢白兔子欸。”黑兔子看着就像个反派,而且段思远也像一隻白兔子啊!
阿婆无奈,顾客最大。
阿婆手下,闻遥看着兔子渐渐成形,甚至比她粗糙的画稿还要精致,忍不住惊叹:“哇,阿婆你好厉害!”
小姑娘吹起彩虹屁特招人待见。
阿婆谦虚:“你练个十几年,你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