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没能从对方手上摸出难过的轻颤。
“你难过吗,”闻遥抬着眼睫,“远远?”
闻遥也不会安慰人。
可她这样眼眸明亮,软声叫人“远远”,依偎在身边,就让段思远觉得好受。
她说:“早就不难过了。”
段思远早意识到了自己的冷漠寡淡,而且那些深刻的难过和无助过去很久了,久到她甚至不太记得。
段思远说:“只是会…很好奇…”
闻遥也很好奇:“嗯,你好奇什么?”
“好奇…”段思远顿了顿,唇畔带点笑意,很释怀。
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再也得不到了。
她轻声问:“如果,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你说,他们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再给这个人间一个机会。
“嗯…”闻遥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听着就难,摇摇头,“不知道诶。”
她不了解那对夫妻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没法带入人设给段思远解答。
而且据她理智分析,如果段思远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那留住他们的也不是段思远,而只是那份血缘。
这个问题让她心烦,闻遥苦着脸,又软乎乎埋进段思远肩颈下。
听到了回答的段思远一顿,好笑道,“你不安慰我吗?”
难道不应该说点肯定的、好听的回答吗?
闻遥:“……”
她眉心蹙了蹙,又抿抿唇,眨眨眼睛:“可是你不是不难过吗?”
还用了“早就不难过”这样的字眼,闻遥以为段思远不用安慰了!
段思远有够无奈,隻好说自己确实不需要,再叫闻遥早点睡觉。
闻遥乖乖“嗯”了一声,还是缠在段思远身边。
她睡觉喜欢靠着人、揽着人、搂着人,平时就把厚厚的被褥团成一个团,然后手上抱着,长腿一架。
眼下身边虽然是个活生生的人,闻遥也不收敛。
段思远被她近距离贴着:“你对谁都这样?”
行为没个边?
闻遥哼哼:“才不是。”
“才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荣幸!”
段思远生物钟实在是规律,醒的时候天才一点点亮,然后胸前被闻遥侧脸靠着,小腹被闻遥大腿横着。
闻遥倒是睡得百无禁忌,可怜段思远醒了睡、睡了醒,再也酝酿不出睡意之后隻好低眼觑她怀里小姑娘乌黑柔软的头发和低低的眼睫。
能摸一摸头吗?
段思远伸了手,轻轻捋了捋她发顶杂乱的发,闻遥很乖,无意识用侧脸蹭了蹭她胸口,敏感处被蹭到。
段思远神色一僵。
闻遥本身就是她喜欢的女孩子,虽然她禁欲淡漠,但对自己喜欢的人还是没辙,还是能够被很轻易勾起欲望。
段思远生无可恋地阖了阖眼,不敢再动,也没再碰闻遥。
闻遥醒的时候,段思远胳膊都僵了。
闻遥抬眼,衝她甜甜一笑:“早上好啊!”
她恍若无事似的收回了腿和胳膊,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闻遥高估了自己的脸皮,她确实睡得舒坦,但显然…段思远睡得不太好。
段思远纠正:“是…下午好。”
她一句“阿闻”还没唤出,就看见闻遥慌忙翻身去看手机,显示屏上跳出的时间显示已经近十四时了。
半天光阴被蹉跎。
闻遥“卧槽”一声,睡成这样就头昏,又想起了满书包的作业,痛苦地捂了捂额头,忽然意识到了身边是谁,于是一双眼眸带惊带笑望过去。
段思远:“嗯?”
为什么这样看着她笑?
危险之前
因为…
闻遥想求帮忙指导写作业呀!
“明天是最后的双休啦, 我想…出去玩,不想把明天全耗在写作业上。”
这种枯燥乏味又偶尔打击人的事情,对闻遥来说, 算浪费时间, 会让她很不高兴。
“远远,”闻遥弯着眼睛,讨好看她, “帮帮我呗?”
段思远没法拒绝,隻好点头,然后看小姑娘飞快爬起身, 衝进浴室洗洗弄弄, 顺便点了个外卖。
闻遥生活实在随便, 一般沈中阳不带她出去吃饭,她能一日两餐全吃外卖。
闻遥问:“远远,午…晚…吃什么呀?”
这个时间点, 说午饭晚饭好像都不对,她显然纠结了一下, 最后略过,手机点开了外卖app。
段思远在浴室里,没看见她打开外卖app的样子, 好奇问:“你做?”
段思远昨天洗好的衣服被闻遥晾在烘干机上,眼下干了,是挺私人的衣物, 段思远不太好意思大咧咧放在这,问闻遥借了个袋子, 装好了塞在自己书包里。
“想什么呢。”闻遥抬眼,看从浴室走出来换好衣服的段思远, 她手上拎了一件洗干净的睡裙。
闻遥特别有自知之明:“你想吃我做的饭我还不想吃呢!”
倒也是吃不进医院,没那么夸张,就是让人觉得“吃”这件本该有幸福感的事情突然毫无快乐可言。
段思远找了衣架,问了闻遥晾衣杆的位置,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锁了,转头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闻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