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遥孤身回了寝室,她请了今天一整天的假,自然不用回去上晚自修。
寝室里的桌子上被人放了一本手绘的历史时间轴,字迹端正,是段思远的手笔。
段思远悄悄放下的。
她怕当面给会不好意思。
毕竟闻遥肯定清楚,段思远没有选修历史,做这个时间轴并不是顺便的事。
她怕她的企图像狼子野心,会轻易暴露。
闻遥抽开了抽屉,收好了时间轴,她今天心情沉郁,全然没在意段思远。
现在心情,她说不上多开心,也说不上难过,只是不喜欢…好像每个人脱离了她都过得很好的样子。
闻遥扭开台灯,暖黄澄澈的灯光下,她缓缓打开了小礼物,礼物杂七杂八挺多,有漂亮精致的头绳和髮夹,还有钥匙坠和小镜子,最中间是用布包着的小老虎。
闻遥一层一层揭开绢布,小小老虎憨态可掬,水晶盈盈透光,拿在手上有流光幻彩的错觉。
闻遥摸了摸老虎头,她确实喜欢。
但也知道,大概又要再过很久很久才能见到她父母了。
诚然见面很尴尬,他们有着世间最亲厚的血缘关系,却不熟悉到有点陌生。
但是离别确实不好受,心里空落落的,而且要命的是,无论离别多少次,都无法适应。
闻遥有点烦。
又冷战了
闻遥一烦就脾气不好, 她气性大,又不直说,也从不收敛, 走廊上擦肩而过时看都没看段思远。
段思远笑意未起便散在唇边。
她顿了顿, 心跳空了一拍,然后沉下眼眸,也没什么反应, 面无表情走了。
她挺不好受。
却又没有办法。
她早知道闻遥看着热烈,骨里难掩冷漠,还是心甘情愿靠近。
飞蛾扑火而已。
她既然知道, 自然做好灰飞烟灭的准备。
段思远坐在座位上, 觉得头脑昏沉, 她摸了摸额头,觉得大概是最近吹空调吹的脑子发晕。
很难受。
难受得想哭一哭。
可是段思远连眼梢都未曾红一红,很收好情绪, 恢復了沉默安静,坐在位置上继续看书写题。
气质清淡, 有点灰暗。
她坐在成堆的书海里,脸上面无表情、不带温和。
秦叶看出了她心情不好,却摸不到源头。
快周休了!
秦叶想, 思远有啥不开心的呢?
她没问,因为问了,段思远也不会说。
除了闻遥, 段思远动心忍性。
高考是一条没有捷径的路,单程奔跑, 疲于奔命。
没有人会再被送回。
段思远不是第一次…觉得累。
却是第一次,这样难过。
隔着一墙之隔的闻遥托腮坐在座位上。
她眼神有些恹, 不想看书。
那份她以为段思远专门给她做的时间轴,原来她寝室里的女生人手一份。
虽然只有她的是手绘原版,别人的都是复印,但闻遥还是很不爽。
非!常!不!爽!
严佳佳转过身来,端详那张复製打印的时间轴,真心讚道:“段思远真厉害,是不是?”
她们在闻遥桌子上看见这份手绘,做的相当细致,字迹也认真,没有一个字笔画含糊,比她们这些选了历史科目的人做的还要详细全面。
有人问:“是段思远做的话,我们复印一下没关系吧?”
“她人那么好,肯定不会拒绝啊!”
段思远性格温柔,众所周知。
然后她们一致通过意见,去小卖铺复印了五份,把原版还给了闻遥,复印件寝室里人手一张。
闻遥瞥一眼她举在手上的时间轴,想,呵,段思远。
又一次不想跟这个人做朋友。
闻遥喜欢特例、喜欢被偏爱、喜欢有恃无恐的吵闹和纵容。
她自私娇纵又任性,不懂事也不体贴,好坏都看心情,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好孩子。
段思远在她心里地位是特殊的。
很特殊很特殊。
虽然闻遥一下子也说不出来哪里特殊,可她就是不太能忍受,段思远把给她的那点好共享给别人。
“别跟我讲话,”闻遥埋头磕在手臂上,“烦死了。”
凶呼呼、生闷气。
闻遥又凶她。
严佳佳无奈,默默低头看一眼时间轴,她…没跟闻遥说,这是她们私自打印的。
出于私心。
她下意识就瞒住了这件事情,全凭本心,瞒住了才意识到。
凭她多年相处下来对闻遥的了解,知道她…会因此不开心。
明眼人可见,闻遥对段思远的在乎已经…超过了正常范畴。
严佳佳心里绷的弦就紧了。
虽然闻遥不会吝于分享。
可是段思远单送一份和送了一整个寝室,意义在闻遥眼里就有天差地别。
严佳佳想,段思远和闻遥距离稍微远一点就好了。
诚然段思远是个很好的女生。
可她探听到了这人淤泥似的生活处境,闻遥生来娇生惯养,段思远和她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