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段思远替她挽好过长的裤腿,抬眼衝她展颜一笑,“我背你。”
这就…答应了?
闻遥没意料到。
这分明是她提的要求,偏偏她还敢不信任段思远,再三强调:“你不能摔了我啊。”
段思远保证:“不会摔了你的。”
“我、我…”闻遥又补充,“我一点儿委屈也不能受的。”
她困得打哈欠,眼睛漫上水光,一眨就湿漉漉的眼睫,抬眼…怎么看都像个请求。
没有半分颐指气使的娇纵劲儿。
“好,”段思远笑了,“不委屈你。”
为了她
段思远蹲在闻遥身前, 她这样听话,弄得身后提出这个要求的人反而无措起来,闻遥眼神愣愣的、怔怔的, 眼睛眨了眨, 觉得坑了自己。
闻遥手掌软软的,撑在段思远肩膀上,掌心触到她清瘦削窄的骨骼, 愣了愣,还是没敢,先附在她耳边, 闻遥犹豫道:“我、我…我其实很重的, 就是长得不显肉。”
段思远垂敛眼睫, 听这话笑意清浅。
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闻遥才能心甘情愿承认自己重了。
闻遥想着,先给段思远打个预防针, 等会儿别给她直接弄跪下了。
“你、你信我。”
小姑娘话还挺多。
段思远想笑,低着眼眸, 很轻很淡地笑了一下,说:“信。”
闻遥看不见,听见了也没当回事, 她在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她只是说着玩的,平时胡作非为习惯了,一时之间很难改, 随口就说了…当然,如果背她的人是沈中阳、就算是陈斯鸣, 那她肯定“噌”地一下就上去了,可眼下的人是段思远。
文文弱弱的…看上去比她还不靠谱的段思远!
闻遥厚了十几年的脸皮终于有那么几刻薄了点, 耳尖到脸颊都有点红,小心翼翼又难得乖巧,伸出了试探的爪爪,攀上了段思远的背,胳膊环着她的脖颈,忍不住想——段思远好脆的感觉!
她底下的人确实单薄,摸着也没二两肉。
可是段思远总在锻炼,所以虽然没二两肉,但是摸出了线条感。
这跟闻遥满身零食、甜品,动不动奶茶炸鸡、不开心了雪胖子、提拉米苏养出来的软肉不太一样。
闻遥小心蹭了两下,脑袋歪在她脖颈后,突然有点安心,虽然只有一点。
“你靠谱吗?”闻遥其实信了一半,偏偏还要问她。
温热的呼吸扑动段思远耳际的碎发。
段思远想,怎么让这小姑娘信自己呢?
“以前经常背我弟弟,”段思远眼眸小弧度地弯着,感受到后背上柔软的躯体全身心的依附,“应该靠谱。”
闻遥状态放松了。
“啊,你还有个弟弟?”闻遥有点差异,她好像隐约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的消息说,段思远父母都死了。
传说里,没说她还有别的亲人呀?
难道…还有个弟弟和她相依为命吗?
“你弟弟多大了还要你背?”
段思远眼色有些沉,凝在夜色里,没直接回话,鼓着口气,背着闻遥站起身。
闻遥地理位置突然高了,心里一慌,哼唧两声,重心往后坠,于是胳膊揽她脖颈揽得更紧。
她觉得…段思远背她背得有点费力。
果然…还是因为重的缘故吗?
段思远把有点滑下去的闻遥拢拢高,背得很稳,走得也很稳,然后才回答闻遥说:“八岁,我弟弟身体不太好。”
死的时候八岁。
“哦,八岁啊,可是我年龄都比他大了一倍,体重肯定差多了。”闻遥嘀嘀咕咕。
她想了想,八岁,那这个男孩子还像棵小树芽,她鲜少听到有关段思远弟弟的话题,眼下好奇,“身体不好?为什么身体不好啊?你弟弟他叫什么名字呀?”
“段智博,他叫段智博,”段思远声音很轻,给闻遥拆字讲解:“智慧的智,博学的博,身体不好…是因为…”
闻遥说:“没事儿,这个问题不用回答。”
她隐约觉得段思远在收敛一种悲伤的情绪。
段思远没再说话。
闻遥仰着脖子,念:“智博啊。”
夜风太安静了,段思远能听见闻遥含笑的语气。
她说:“这名字寓意真好,他肯定跟你一样,优秀又好看!”
闻遥没见过段智博,说得却八九不离十。
段智博其实真的是很乖的小孩,文静内向,爱看书,上学的时候认真,偶尔缠着姐姐给他讲故事,最喜欢猫猫狗狗,总爱不释手,尤其爱家里段父捡回来洗干净的小白猫。
小白猫又乖又安静。
后来也不见了。
事情过去三四年,段思远一想起还是会有点难过,可她极快收敛好情绪,闷了闷声,咳了一下。
闻遥的注意力又被姓名论扯走了,她趴在段思远背上,人还不乖、嘴也不停,叽叽喳喳扯话题:“那,段思远,你名字的寓意…是不是说的是段某人思恋…某位名字里有远的姑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