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易稳步走近几步,“川贼,你可看清了!”
子川的眼睛越发的圆睁,“你是徐伯文。”
徐易冷笑,“不错,当年你以一己私仇灭我满门,害的我一日之内苍老十岁,可也曾想过今天?”
子川大笑,“这是你们这些贱民应得的报应!”
只是当下子川不明白的是,子信为何这样做。
这个秘密,徐易,子淑,吴世齐都知道,于是徐易再次将那个故事全盘讲出。
子川几乎失去冷静,怒目圆睁,“你是徐启明的孽种!”
“川贼,你一定很痛苦吧,那日你亲手杀的,是你亲生儿子,而这个你当亲儿子养的不过是你憎恨的人的孙女。”
长杓允挣扎着撑起身子,“自公子六岁时,主人便发现了其女儿身只是未曾揭穿,这才也是长恭夫人真正失宠的原因,错在不该欺瞒,阿信”
子信强镇定的摇着头,“即便如此他还是将我当作男儿养,视为他夺权的工具,子宁又是如何死的?凭这一点,他就不配为人父。”
更何况眼前人还不是自己的父亲,是杀父灭族的仇人。
“你这样的人,弑父杀兄灭子,就该千刀万剐,不配留于人世。”
子信面目狰狞举刀,这也是他自己苦心筹划的,看着子川一向老谋深算,而如今痛苦的表情,正是他隐忍多年想要的,攻人先要击溃其心。
“等一下!”
刀落之机,一道清润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传来。
吴世齐下马连走带跑一瘸一拐的走向子川。
此时正是应征了徐启明最后的那句话,子川一败涂地,双眼若空洞,原来这世间,唯有自己才最可靠,悔不当初!
“婉婉呢,你把婉婉怎么样了?”吴世齐疯狂的摇着这个瘫倒在地的老人。
子川失神的眼眸动了动,突然一笑,睁着眼睛竭力说道:“她死了,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你们徐氏的人,都该死!”
他恨极了徐氏,曾经是,现在更是。
“哈哈哈哈,吴世齐你也是一份子,我便也要你饱尝相思之苦,你永远也得不到她了!”子川又圆睁着充血的眼睛朝着子淑,“子煜,你害得得我我便也不会让你的后人好过。”遂看向南仲,“南仲,你知道你南家为何衰落,你爹又是如何战死沙场的吗,都是她!”子川指着子淑,阴险大笑,“当年大将军南获平定四海,子煜劝言大将军权重功高盖主,于是同君王在战场上谋划了一切,迫使你南家衰亡,让你自幼饱尝失去双亲寄人篱下之苦。”
子川说的,不像是编的,南仲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该信吗…
“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如你父亲一般,被君王猜忌,群臣排挤!”
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三十多年近四十年,对于父亲的记忆南仲已经无所存,就连母亲的身影都愈渐模糊。
可幼年时的痛让他深刻,让他铭记。
前大将军南获与南仲一样,一生征战沙场,为国尽忠,最后落得一个为人所害困死疆场,不被人记得。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谋划。
最后,子川是死于自己剑下,没有人动手,即便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子信。
她恨他入骨,就连碰到他的血都觉得脏了自己手!
一场巨变,以多年前先人的谋划的妙算,有惊无险的局中局破而告终,一场冬雨将宫城血迹衝刷干净,天子重掌大权。
天子以谋反罪查抄相府,将子川从宗室中除名,尸首以挂沫城城楼上示众,清除相府党羽,将一干旧贵族流放的流放,贬的贬。
无人知道这场叛变是因何而平定的,子信一事未提及,只知道天子以从犯之罪下诏将其打入刑司大牢,于三日后问斩。
总之对天子来说,铲除了异己,因祸得福。
最愁苦的人,莫过于得天子封赏的救驾功臣镇南侯。
“子川临死前说的,是真的吗?”他问的极其冷淡,阴沉着脸。
“是,可那不过是朝堂上的斗争。”
风吹卷过堂,吹凉人心。
南仲冷笑,“斗争,斗争就能用幼子做赌注,斗争就能残害忠良,你们这么做与子川灭当年的徐氏有何区别?”继而颤抖着身子,“你们只不过是,假借仁善,没有赶尽杀绝罢了!”
“你非要这么想吗?”
“我非要这么想?呵呵。”南仲滚动着喉间,“你可知因为你们所谓的斗争,我和阿姐自幼是如何”南仲垂下无处安放的手。
他心中的苦涩,他的辛酸,除了阿姐,除了公主,都无人知道。更无人知道他为了今天受了多少苦,不惜折寿,甚至连那死劫他都可以不顾。
“你有你的苦楚,难道我就没有?”
南仲低沉下声音,“孤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你,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孤,你瞒的孤好惨啊,这便是你所说的,一切为我?”
南仲极少用诸侯的自称,对着她更是不会,如今连自称都改了。
这是在居高临下问罪?
“我问你,你可曾有问过我?”子淑红着眼睛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