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霖儿只是普通女子,隻倾心普通男儿,谁待我好,我便心悦谁。”看着火光随着细柔的风摇曳,“若将军这话,是夫君对我说的,我恐怕早就随着去了。”
她的话让南仲赶忙抬起手,怕她做傻事。
“既然心属了你,你再将之往外推,如此绝情,岂不是像一把夺命的刀么?”
南仲跪立身子手悬于半空不动,一句惊醒梦中人,重重垂下手,伴着沉重的呼气往后一仰。
将之往外推临行前,他推了一次。再此之前,他推了无数次逃避,不肯面对。甚至明明自己是关心的,也要借别人的手。
微微闪动的眼眸,带着自己可怜的笑,“我竟不知道,为之她好的话,都是夺命的刀!”
心口笑着颤动,“真是可笑!”
初春,江水两岸几乎与江水一个色了,葱绿一片,还有些夹杂在其中的野花。
“大伯,这是给您的,多谢前阵子的帮忙。”
“嗨哟,小南客气了~”
“小石头,这是给你的点心!”
“谢谢阿南哥哥~”
南仲看着年轻,不到三十,对村子里的人也隐瞒了年龄。阮霖夫君战死,这南仲待父女两极好,又勤劳懂礼貌,看着十分般配。也就有不少人撮合,只不过每次南仲都是装楞,而阮霖都是支吾不言。
“驾!”马儿的嘶鸣声在房外响起。
江淮服饰与大商几乎差不多,南仲穿的是阮霖夫君的衣服,仍旧束了发。
——吱——翻修过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南姐姐,你这?”抬眼望去,她唤作姐姐的明显是个高挑的男儿,骑在一匹马上。
“从技团里骑来的,团主信赖。”当是好久没骑马了,他心中做痒。
马可不是一般之物,都是及其贵重的上层阶级才用的起的。
南仲伸手,“来~”
阮霖却犹豫了,“记得在西亳之时,多少女子想乘上将军赤驹的马背。”
南仲伸出的手,手指微动,马背么?他不记得那些女子是用怎么样的眼光看自己了,他隻记得,赤驹除了他外哦,还有一人。
南仲姚望北方,她应当,伤心极了吧。
南仲一把抓起阮霖抱上了马,扬起马鞭,马儿便前伸双蹄,跑了起来。
马跑得飞快,迎来的风将阮霖的头髮都吹乱,算来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在别人怀里乘马。
任由着自己躺在她怀里,耳畔是南仲的胸口,刚好能够听到南仲的心跳,侧耳贴上胸间倾听,置身天地。
“将军人虽冷,却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和我那夫君像极了。”憨厚二字,她是不敢用来形容这个位极人臣的将军。
南仲心微颤,这女子,是把他当成他夫君来倚靠了吗,手中的缰绳握得死死的。
平民求的不过是安稳二字,可是当权者,为一己私欲,不顾臣民。转念一想,岂止是平民想求安稳呢,他自己何尝不求。
当世不太平,女子求安稳最难,故而才有自己这女扮男装入军营,现如今只剩她一个薄弱女子…
回去!
子替父,升迁喜
归来赤驹之上不见将军, 不仅百姓猜疑,夜幕下也让不少人为之躁动。
尤其是江淮一批退逃的人,都在暗中搜寻南仲的下落。
王令已经下了, 只不过九州通消息十分慢, 得消息准确的人也只有那些暗里养隐卫的人。
南仲收拾好了东西, 决心要走。
“你现在伤还没好, 白日又”阮霖走近一步担忧道:“过去数月,想来你于他们已经是死了, 你留下不是比在那步步危机的朝堂要好吗?”
南仲放下收拾东西的手,“你曾问过我,我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
“我没有回答你, 是因为,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南仲侧看着年轻女子,语重心长说道。
女子的眼眸随着阴暗的火闪着星星点点的光,“答出来未必没有, 但未答就一定是有。”
女子年轻,又懂事温顺,想来他丈夫生前应当是万般疼爱她的吧, “我现在, 隻想回去,保护我妻子。”
—咯噔—轻碰到的陶碗旋落于地上, 发出厚重的碰撞声。
风从窗外吹来, 将墙上二人的倒影吹的摇曳。随后油灯被吹灭,只剩月光下的黑影。
“妻子么?”
南仲俯下身捡起那个落地的碗, “是, 爱妻。”旁人的眼光,他不再像当初那么在乎了, 负一人,若再负。死了也只能下地狱吧!
他本想去点燃那油灯,窗外闪烁的火光让他心声警惕。
“小霖,快跑!”老人家在外边朝屋子内用力撕哄。
阮霖衝出房间,颤抖着身子,村子起了一路的火,火下灼烧的是村民们,一声声哀嚎让她惊吓,头也没有回的进屋抱起孩子,“快逃~”
“是不是杀我的人!”南仲握拳。
马的扑鼻声已经到了屋外了,“你快躲起来。”阮霖将孩子塞给她,出门而去。
“你!”
领头的声音很熟悉,是那群在淮水上伤他的人,看来他们的目的,是衝着自己来的。自己身上有伤,南仲抱紧孩子破窗而出,在跑了一段距离后身后频频传来的惨叫声让他的心越来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