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玩具,是不是妹妹以后要求的那些东西,她也该慢慢让步?
郑轲红着眼眶,使了最大的气力发声,最后却呢喃似的,轻飘飘落下。
“我不去。”
就像堵塞的洪水终于开了个口子,面对郑父质疑的目光,她眼神坚定:“我不去。”
郑父当场变了脸色:“行,你有骨气!”
他低吼:“你有本事这辈子别认我这个爹!”
话音落下,女人牵着小女儿的手,被郑父带着,气势汹汹离去。
郑轲那些玩具陷在泥泞里,又被小汽车的轮胎无情碾过。
十几年完好保存下来,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开叉坏掉的命运。
随之破土的,是深埋在心里十几年的执念梦魇。
天空莫名下起一点小雨,裹着寒气能钻进骨头缝的冷风,顺着开窗的间隙飘进来。
郑轲靠着窗檐,大脑空空心也空空。
混沌着,也迷茫着。
老郑看着她,沉沉叹了口气,又瘸着腿下楼。
他找半天才找出把生锈的伞,拎着个塑料袋,伛偻着身子,出门捡玩具。
捡了半天,他纳闷地嘀咕道:“平时不觉得,现在一看,这玩具零零碎碎,还买的死贵,有什么好玩的?”
怎么弄坏了就这么伤心?
雨渐渐停了,一道声音穿过老郑压低的伞透进来。
“老郑,”郑轲说:“别捡了,都已经坏了。”
老郑道:“我不捡,路上小孩儿摔倒怎么办?你个败家子,说丢就丢,早说卖了换钱你又不肯。”
郑轲皱眉:“我没说不肯。”
老郑哼道:“你当然不记得。”
郑轲沉默几秒,又说:“江宿刚约我出去逛逛,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老郑背过身继续捡:“随你。”
岑珊昨天睡前群发了生日邀请,末了又拉着几个人建了群,然后眼睛一闭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岑珊摸出手机,这才看到郑轲昨天晚上发的消息,说直接安排祝樱和她住一间。
岑珊去学校给两个人送吃的那次,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还算融洽,但要说已经熟到可以睡一间房?岑珊不信。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祝樱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郑轲昨天晚上说要和你定一间帐篷,这事儿你知道吗?”
那头轻描淡写地嗯了一下。
“嗯?”话筒里,岑珊尾音上扬,不可置信:“你同意了?”
祝樱搁下手中的笔,问:“是她主动提的吗?”
“是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两什么关系,怎么可能把你们放在一起?”岑珊那边声音小了一点,听上去好像跟话筒隔了点距离。
两秒后,岑珊发送了几条消息记录过来。
-kkkk:双人帐篷?
-魔卡少女:我拉你进群,都是熟人,你们班张琪也在,她好像还没有定。
-魔卡少女:要不然你们两个一起?
-kkkk:祝樱定了吗?
-kkkk:我和祝樱。
岑珊在电话那头继续说:“记录发你了,你要是同意,我就安排你们两个一间了啊。”
祝樱没想到郑轲会直接找岑珊说。
她勾着唇笑了笑,说:“随便你。”
岑珊也许是在电话那头愣住了,半天没出声。
祝樱等了一会儿,话筒传来“嘟嘟嘟”的提示音,岑珊已经先挂了。
祝樱转头又播给了郑轲。
等了十几秒,郑轲才堪堪赶在提示音发出之前接了电话。
那边声音嘈杂,一瞬间呼啸的风争执的男女和小孩儿软声软气的嘟哝一齐灌入耳中。
郑轲没说话,也可以是走远了,因为声音确实有在慢慢减弱。
郑轲含着笑打趣:“不删除好友了?”
可能是话筒失真的缘故,郑轲的声音在祝樱听来非但不开心,还带一点勉强,像是强打起精神。
祝樱向来懒得客套:“你昨天就和岑珊说我们两个一间了?”
郑轲啊了一声,装傻道:“我昨天说了吗?”
“郑轲!”祝樱有点生气。
郑轲闷声笑了笑:“梦游时候说的吧?”
祝樱无情掐灭一分钟前内心那点想加回好友的错误想法,甚至想现在就挂断郑轲电话拉入黑名单。
郑轲说:“又生气了?”
祝樱没说话,但也没挂电话。
“我现在在天桥这边,”郑轲说:“听得见风声吗?”
天桥下面是醴河,这河围着醴城绕了一圈,也算是醴城的母亲河,之前下雪稍微有点冰冻的苗头,连着几天出太阳升温,就又融化了,今天风大,天桥那儿是个风口,祝樱听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风迎面呼呼狂吹的痛快。
“我刚路过一个套圈的摊子,看到个钥匙扣,兔子的,本来还想要套给你,但是城管来了,那老板把袋子一拢,没命的跑。”
祝樱想象出那个画面,被逗笑了。
郑轲问:“不生气了?”
祝樱收起笑,说:“本来也没生气。”
那边笑了笑:“你现在有时间吗?一起出来逛逛?”
祝樱说:“邀请地正式一点,我考虑一下。”
那边沉默了两秒:“我心情不好,出来陪陪我。”
末了,又压低一点声音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