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清隐在泪水筑成的堤坝后面,拚上了今朝大殿求索的最后一块拚图,剩下只有尽情尽力。
回去和他们拚了,洛清!
那天诀别应犹在耳。你早知道我是陈洛清……却从陈知情唤到了媳妇。
陈知情……我会记住的。
陈……知情,小心点!
陈知情,你这个天下第一大笨蛋!
知情,我好……
爱你?你那晚是想说这两个字吗……从那晚后就变成了媳妇呢……
是我媳妇吗?
吃饭……是我媳妇做的吗……
疼得动不了……要我媳妇喂……
媳妇别着急,大不了,就劫狱嘛。
哎……太多了……多到言语间的刹那不足以回忆完……
是我不好,在玲珑赌庄拉你上赌桌,还赌赢了。让你在如今人生路不好走时选择豪赌。一生一命,你就这么相信我吗……所以承蒙重托,怎能拂去一切让生死与共成空话?
自名知情,求问情为何物,幸而得之。如今还能借你胆魄,是战还是躲不必再说,撑过这口气,发完这场疯。
“你奉命……你奉谁的命?!”
卢瑛盯住脸色眼见煞白的陈洛瑜,收笑容进愤怒,正色道:“二公主,陈洛瑜!”
“岂有此理!”陈洛瑜还没有说话,有大臣出列,怒声大喝。“禀陛下,女贼自知罪孽深重死罪难逃,就在这里胡乱攀咬!请陛下切勿相信!”
“这位大人!”说她乱咬,卢瑛还真就破罐破摔,耍起无赖来:“我说假的我死,我要是说的是真的你敢死吗?”
“你!?”
“卢瑛……”陈洛瑜面色虽苍白,竟无多少惊慌,强压内心波澜注视卢瑛,难以置信道:“你为何……污蔑我?!”
“我有没有污蔑,二殿下心里最清楚。你不如问我为何指证你……”卢瑛咧嘴一笑,轻声道:“姐,我想拉你和我一起下地狱呢!”
姐……
和卢瑛私下的亲昵在此刻是这样地可怕,刺痛陈洛瑜的耳膜,不过没有传到皇座,没有传到旁人耳旁。姐,妹。仍像是两人的秘密,却不合时宜地可笑。
姐要送妹入地狱,妹要拉姐下地狱。为何不约而同选地狱为对方的归宿。这就是自己都分不清真情假意的报应吗?
陈洛瑜恍惚,险些听不清皇座上的问话。
“你说二公主指使你,可有证据?”
“我本被春涧宫最先招募。受命之前,我见过二公主的幕僚薄竹珺,还和她的侍卫沐焱比试过武艺。有时二公主不方便,是她的亲随余柯传命令给我。”
卢瑛话音刚落,又有大臣为陈洛瑜说话:“可笑,这也能做证据?”
不过不用卢瑛反驳,自有他人站队。“如果认识忠勇伯就能定大殿下的罪,那她说出春涧宫这么多二殿下亲近随员,岂不是同个道理?”拿陈洛瑜的话来打陈洛瑜的脸,不愿陈洛川被定罪的官员们看到了希望。
“你是强词夺理!”
“你是双重标判!”
“我有证据!”卢瑛打断大臣们的争吵和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陛下,您可以让人拧开我匕首的刀柄,里面是空的,有东西。”有亲卫上前,拿起作为证物的匕首,拧开刀柄,从里面抽出了一条手帕。
“禀陛下,是一条手帕,上面绣了……向荼花!”
呃!
听到向荼花,满座皆惊。而陈洛瑜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卢瑛,你怎么会有……”她特意没有送给卢瑛任何有关自己身份之物,却不记得这条赏给晋阳的手帕。
“是啊,行至恶之事,会隐藏所有明显的痕迹。但我若不是二殿下亲近之人,又怎么会有二殿下贴身之物!”由晋阳转赠的手帕,卢瑛本想收藏为至宝陪伴自己终身,没想到竟成了这个用处。“哪位大人还不信,可以细查这条手帕,看是不是春涧宫的做工。”
“陛下!一介混迹江湖的草野之民不足为信。请您切勿被刁民蒙蔽!”
“哼……”卢瑛冷笑,吃力地抬起镣铐束缚的双手,把颊边散乱的头髮别于耳后,然后朗声道:“我爷爷是原将洲将军卢岳骁!我以我爷爷的名义起誓,我没有说谎!”
过分了,真的过分了!
澈妃目不转睛地盯着殿上的一波三折,心情随着这紧张刺激的情节大起大伏,更别说那些当事人了。已经不知道这是满堂第几回惊了,就连陈洛清都恍然有所思。
卢瑛不管他们有几惊。她的誓言发得坦然。她说的话控的诉绝就绝在除去主观情感,还真是没说什么谎。既然说她是草野所以所说不可信,那她只有把爷爷搬出来佐证了。而且……在赴死之前,总要让媳妇知道她到底是谁吧。
卢瑛想看陈洛清又不敢,偷偷地朝媳妇那边瞥了一眼,只看得满眼模糊。
啊,泪啥时候挤满眼眶了!
“你是卢岳骁将军的孙女?!”卢岳骁颇有军功为了正直耿忠,当年就连国君都敬之三分。如果真是他的孙女,确实不能当草莽看待。
“是,陛下……我读书不行,学武不精,行事叛逆,早就被父母赶出家门。所以浪迹江湖多年……我的所作所为,皆与父母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