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要问这个。不行哟。”
“怎么不行呢?我觉得多有趣的!美美地送走最后一程什么的……我可以准备两套工和妆料。比如给姐夫画和给你们客户画绝不用同一套。”
“呜!哕……”
“想想好像确实有趣呢……”
“是吧!我就知道你也会……”
“等等!”卢瑛实在忍受不了,打断她们:“你们这么要好,是因为姐妹情呢还是因为相同的病情呢?”
“噗……”陈洛清不逗她了,认真劝晋阳道:“我问过有琴大夫,长时间贴近接触尸体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干活时都很注意。所以,别想了。而且你要是给他们画过妆,你姐夫就不会让你碰了哟。”
“好吧……”晋阳不无遗憾地叹口气:“那我只有继续游手好闲了。”
对卢瑛来说,她游手好闲就可以了。养一个吃饭不多的小姨子可比她去给死人化妆好多了。等雨停了,她就可以游逛永安城了。反正城里城外八街九街就没有她不敢去的,还能带回来很多新鲜的消息。
比如几日后的傍晚……
“姐!”晋阳今日回来得晚些,饭做好了才风风火火跑回家来。
“回来了啊。快吃饭。”
“江雨楼要开张了!”
江雨楼……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陈洛清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找到九街里那幢富丽堂皇的高楼。只是江雨楼这种有权有势人的欢乐场和现在的她有什么关系呢?文长安从玲珑赌庄救回来后,她们和江雨楼应该不会再有任何衍生的交集。
“您猜,开场舞姬请的是谁?!”
这下,陈洛清眼里猛然闪过惊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乡的故人,看来要不止一位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一定是……”
“归流一!”
如果说人有多面,那城甚之。永安是大城镇,自然包含众生百态。有渔家码头卖力气的声声吆喝,就有学院书馆朗朗书声。有人在赌庄挥霍家产输赢千百,就有人在一场场唢呐吹着积累毫厘。有人病饿走投无路倒在医馆门口,就有四方财富聚于九街……
江雨楼要开张,半个永安城的男人都随之兴奋。生意场上的人自不用说。风流才子们蠢蠢欲动,都知道江雨楼是城中大富商斥巨资修建,内饰装潢都是一等的。早几个月前江雨楼就在招买年轻貌美的姑娘,邀请天下有名的歌姬舞姬助阵,连归流一这种当红之年忽然隐退消失的传奇舞姬都来跳开场大舞,那些一掷千金的人又怎能按耐得住。就连平时紧巴家用无钱迈进这种地方门槛的老实男人都动了在江雨楼开张那日跨进九街的心思,隻为在楼下喝杯不要钱的迎客酒,听一耳朵楼上窗阁溢出来的歌声乐声。
开张之日的前两天,临近傍晚。陈洛清今日没有出工,在家与熊花糕下田。这畦菜快要收获了,该是最后一次照料。卢瑛照常收摊回家,一进院门就看见陈洛清坐在石桌边,面前是洗脸盆和镜子。
“卢瑛。”
卢瑛放下挑子,不紧不慢地拿脖子上缠成围领的面巾擦脸,笑出辛劳一天的疲倦:“晋阳,你还没放弃吗?”
“我不是晋阳,是我啊!”陈洛清倍感冤枉,急忙表明真身。
“别闹了。你姐我媳妇我还能分不出吗?”
“喏,这里有水。你不信的话,自己来洗洗看啊,看我有没有化妆。”
“洗就洗,我还不信了呢。”卢瑛撸起袖子,把泡在脸盆里的面巾拧干。“失礼了哦。”说着,她摊手罩了面巾就往陈洛清脸上擦。
左擦右擦,还真没有擦掉什么妆料,白色面巾下的,还是陈洛清的眉眼。
“怎么样,这回没话说了吧。”
“咦,这怎么可能?!”卢瑛用力盯着这得意洋洋的女人,心里感觉确实不对,但脸真的是洛清的脸,破绽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又一个陈洛清扛着锄头走进家门。
“你们在玩什么?”
洛清?
卢瑛看到这个刚进门的陈洛清,再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这才是她媳妇。可是……到底……
“哈……哈哈哈……”晋阳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出本音。
“好啊,你这倒霉孩子!”卢瑛气得把面巾摔进盆里,扑身虚掐晋阳的脖子:“一天就折腾我。”
“哎哟姐夫姐夫,我的好姐夫,手下留情!”晋阳赶紧求饶,抱住卢瑛的手臂,从实招来:“我这是试试新调製的花草汁效果如何。我根据花糕姐教我的花草特性新做出来的。湘荷花的花瓣捣碎,加入馥草粉,调成清汁。用它在妆容上轻敷一层,等它干了后这层妆容用清水就卸不掉了。要用栆色草汁溶水才能卸掉。”说着她拿起桌上另外一张沾了栆色草粉的面巾放盆里浸湿,再擦脸,果然就擦掉了妆料。
陈洛清见晋阳脸重现,猜得卢瑛佯装生气的原委,笑道:“看来效果很好,把你姐夫气这样。”
“嘿嘿,花糕姐是有真才实学!她很懂花草植物。我跟着她学受益匪浅。它们很神奇的!姐夫,你知道有了清水卸不掉这个特性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