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卢瑛闭目昂头,想吻暖香来源,却被指尖轻轻点在唇上。“嗯?怎不让亲呢?”卢瑛睁开眼睛,在床头烛火下看到陈洛清笑意深远的眼眸。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瞒着我?”
这话一出,卢瑛瞳孔被光影缠住,心再放不了了。脑海像是平地惊雷,在太阳穴里嗡嗡作响。今天来了一位晋阳,像是往翻篇的湖面扔了一颗石子,打乱了已经平静的过去。她此刻甚至分不清陈洛清是单纯的睡前亲昵还是在试探。
因为她心虚……
她是真的有秘密,瞒着陈洛清。
好累啊,强行揭开已经放下的过去好累啊。她忽然一股衝动起,想把这一切都告诉妻子,从那场刺杀说起!
“我……”卢瑛颤抖启唇,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如何能说得出口呢?说我不是游侠,我是杀手?说我跳进洪水不是去救你的,我是要杀你的?!说我之前天天都想杀你,却不知道何时起爱上你?!
卢瑛又闭上眼睛,强忍眼中快要泛泪的酸痛。她不敢说。死里逃生可付之一笑,断腿之痛历尽艰辛无所谓,唯独爱恋深陷她不能自拔。她不敢,也舍不得,打破与陈洛清现在的生活。
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事是不是就能不再提了?
“我……唔!唔……”
话好像不必说了,被陈洛清的吻堵在唇齿,和彷徨一起淹没在爱人的拥抱中。
“呼……”
长吻之后,陈洛清眼中的玩笑戏谑已然不见,只剩一汪柔情,随着掌心抚摸在被泪打湿的脸颊。
“我的小火卢子,这些年的路,你也走得很辛苦吧。”
抚摸你脸颊,抚摸你眼泪,抚摸你昔年的寂寥,抚摸你此刻难以言说的痛苦,抚摸你诚如心意的爱恋。
好狡猾哟,她爱你的时候好狡猾哦,狡猾得难以抵挡。
卢瑛抵挡不了,扑在陈洛清怀里大哭一场。哭累了她就贴着媳妇胸口,听着心跳安然入睡,直到最早一线晨曦照到床头,才暖暖和和地睁开眼。
看来小火炉子没被泪水浇灭,反而在爱人怀里越烧越旺。
怀里有摩挲动静,把陈洛清惹醒。她睁开眼睛,看到怀中那经过眼泪洗礼后神采奕奕的双眸,不禁心念一动,如法炮製。
“这是谁家宝宝出现了?”她捧起卢瑛的脸,吻在唇上:“啊!原来是我家的。”
“呜……”卢瑛抱紧她,幸福地呜咽,昨夜的愁肠百结已经一扫而通。
她感谢媳妇从不勉强她。此时不对她刨根问底,就是对她的大赦。她可以背叛誓言放弃计划,也绝不会再做伤害陈洛清的事。但她不能背叛主公,不能因为爱上陈洛清就把她背后的人和盘托出。陈洛清的体谅,让她从可为不可为的极度纠结中逃出生天。她知道陈洛清不会再问了,过去是真的过去了。
既然不再纠结过去,便该起床忙碌。
“知情,我去赶早市买菜。再给晋阳买竹床买被子。”洗漱完毕,卢瑛坐在床头镜前努力梳顺睡乱的长发。“要不要我去城南帮她把行李拿回来?她还没醒,可能累狠了贪睡。”
“不用。她自己会去,免得交代不清。”
“行。你要上工吗?”
“今早扎棚,长安先盯着,我可以晚点到。”如今班子走上正轨,生意一天好似一天。抛头露面的事陈班主尽量交给文长安,反正以后班子总是要给她的。
“天才蒙蒙亮,你再睡会不着急起来。昨晚我留了早饭在锅里。你们起床热热吃。”
“你呢?”
“我随便买点吃吧。”卢瑛把发辫束起,镜中映出清爽干练的脸庞,完全没有昨晚哭兮兮的摸样。她起身回床,弯腰搂住陈洛清,亲吻道别:“走了,媳妇。”
“嗯……早点回来。”
眷念思思绕绕,不是暂别可以截断。陈洛清带着游丝屡屡的牵挂,想抱着被子再缠绵一会儿梦乡。可闭上眼睛还没多久,她便知道这个想法是个奢望。
“你睡不着还装睡,昨天没累狠啊?”
晋阳跪坐在床边,双手相互迭在床沿,下巴搁在手臂上,眨巴着眼睛等陈洛清清醒。她和陈洛清算是一起长大,说情同姐妹并不是假装。虽然洗淋浴竹樽有压力,近距离凝视三殿下倒是以前常有的。
“我话没说完睡不踏实。倒是您,明知道枕边人有事瞒着,还不急不躁的。我还以为她一走你就会把我叫醒呢。”
“这有什么可急的?难道你说了,她就不是我妻子了?就不是你姐夫了?”
“那我不说了?”
“当然要说!”陈洛清坐起,揉揉脸道:“快说。”
晋阳把脑袋从手臂上抬起,坐正道:“我以前在京城见过她,她却没见过我。那个时候我在为我们公主府留意人才。卢瑛,似乎是江湖上的游侠……”晋阳虽说是晋家不受重视的小女儿,毕竟出身贵族,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又生性机敏,精通化妆术,京城的黑白两道、街面江湖她都有混迹。
“嗯,她是游侠。”
“她在京城遇见贵族当街欺压孤女,于是打抱不平,很得罪了一些人。有些人想弄她,有些人看上她的武艺,想招揽她。我也动过把她招进我们府里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