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你现在就熟练了似的。”卢瑛随便捏起边缘的长发,不,应该叫弯毛。“还不是一样烫弯?”
“这……这是机缘之下的风流态度!”陈洛清急急压下那几根戳穿她的翘起发梢,继续着道貌岸然的舒缓节奏。“转眼就到这里安家了,感觉像做梦一样。”
家,从时从陈洛清口中说出,像是个纱网笼住了卢瑛的心。梦幻一样的纱网帮她拉扯住所有现实的幸福,抵挡开一切必然会来然而还没来的痛苦。卢瑛把头埋进逃避的沙土,仿佛天已经黑了可以安睡。
“差不多了。”陈洛清大刀阔斧地把卢瑛的头顶抚得蓬松,满意地放下铜笼。“不愧是小火卢子,身子旺,头发干得快。”
卢瑛自己伸手五抓六抓把长发捋顺,两手相捧夹住被烘热的脸蛋,笑道:“烤笼那么烫,当然干得快啦。”说完,她就想起身,又被一把按回凳子。
“再梳一梳,否则打结。”陈洛清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把手中黑发梳顺抚平,比烘干看起来熟练多了。
卢瑛好奇,有心多问:“你个大小姐,不该是别人给你梳头吗?你怎这么会的样子?”
陈洛清淡笑,手上不停:“我不是和一个家人学过化妆吗?梳头,也是化妆中的一部分。”洗梳烘……陈洛清就是没怎么练过洗和烘。
既然到了梳这个熟练环节,陈洛清看着镜中刚洗浴完格外清秀精神的卢瑛,心念微动。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发绳。
“怎么了?”
“嘿……我看看我家卢女侠到底长什么样。”
“嗯?”
在疑惑声中,卢瑛看着自己黑亮的长发被扎起又散下,一扎一散之间两鬓边多了两条小辫,变出了一些刘海,脑后垂尾的方式也温柔许多。
“喔!”
人还是那个人,髮型变了就平添了几分美柔温婉。卢瑛自己看去都颇感新鲜。
“哎呀,我家小火卢子真是要飒能飒,要美能美!”陈洛清倾身扑抱住卢瑛,撒娇般蹭来蹭去,被卢瑛抱定后便梳子背轻刮卢瑛脸颊,轻声细语道:“怎么这么好看呢?”
哪有你好看……卢瑛脸颊通红,心花怒放,稍用力就把陈洛清抱转过来,让她坐在自己那条好腿上。
“那你喜欢飒还是美呢?”
“我都喜欢!非要分个高低……我心中总是有个卢女侠……”陈洛清弯腰低头,吻在卢瑛水亮的唇上。“不过,我喜欢的样子就是你喜欢的样子,你喜欢自己什么样子,就是我最喜欢你的样子。”
这话跟绕口令似的,卢瑛却听懂了。爱恋又一次在她胸膛里爆炸,疼得她搂紧了陈洛清。其实冬天洗澡冷是常态她岂能不知,以前也是这么洗过来的。嫌冷不过是她觉得架起腿洗太过羞耻而找的逃避借口。结果陈洛清真的记上心头,搞出这么一摊让她洗得又暖和又私密。这样地用心,又怎不让人心动?
好想宣泄心中的爱意,好想和她融为一体……为啥腿断可以洗澡却不可以更进一步呢?
卢瑛克制着不好意思言说的衝动,没有无理取闹。她用鼻尖掀开陈洛清贴身的睡衣,落吻胸前,微微用力。
“哼……”陈洛清随吻心动的轻哼,像狂风骤起卷起卢瑛心里漫天金雨,卷走所有理智,将要衝破一切克制。卢瑛埋头就要再吻,却被陈洛清指尖点额,笑嘻嘻泼了浇灭焰火的冷水。
“睡了,本大小姐明天还要种地呢。”
睡吧,睡吧!卢瑛撇着嘴爬上床,伤腿吊起好腿蹬床,拉起被子胡乱睡去。
好梦洛清,又是怨气满满的一天呢。
怨气虽重,睡得倒是真好。卢瑛洗了澡,清爽舒适,睡得格外香甜。陈洛清更是一觉到大天亮。今天她不用上工,昨天买了种子,睡前又放出要种地的豪言,那便说干就干。
卢瑛让她把两人换下的脏衣服放水盆里泡着,晌午之前两个人一起随便洗洗就行。陈洛清暂时就不需管这些家务。吃过早饭,她便提着种子就去了家门口外那一片荒地,准备大干一场。
可以,要怎么干呢?
陈洛清望着眼前这片野草丛生的土地,心里茫然一片。她虽浅看过几本农学的书籍,但那些书笼统又空泛,完全不能解决她现在的实际问题。
先做什么,再做什么,然后做什么……这些具体步骤仿佛天外楼阁,看不清,摸不着。
陈洛清捏起一颗种子放在眼前,用力地看对了眼也没什么头绪。隻好按她的想象,种一种试试。
她找了一角没有杂草的土壤,用小刀奋力刨出一个小坑,正准备丢种子进去,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你这样种不对哟。”
啊?!
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悄无声息,吓得陈洛清本能抓紧手中小刀猛然转身。她尚且还能把惊喝压在喉咙,倒是说话之人脱口就叫。
“呀!吓我一跳……”
陈洛清看清来人,赶忙把手中小刀收到身侧,笑着安慰道:“花糕啊,你脚步太轻了,我才是吃一惊呢。你怎么来了捏?”她和文熊说话偶尔还会特意夹杂一点点章洲口音,比起防范倒是俏皮的成分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