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清无力地点头,好在脸色好转,就是虚弱:“身上没那么痛了,也不烫,就是没什么力气,想睡觉。睡不醒似的。”
“那都正常。”卢瑛柔声说道:“再睡吧。我去给你熬药做饭,好了叫你。”
“等等……路上顺利吧?没摔跤吧?腿怎么说?”
“瞎担心啥呢,我说了我武艺高强,怎可能摔跤呢。”卢瑛真的很少自夸,偏偏在陈洛清面前一而再地强调自己武功好。
“嘿嘿……那腿呢,御……大夫怎么说?你看了吗?”
“看了啊。大夫说长得可好了!”卢瑛说这话就违心了,把头扭到腿上,逃避公主殿下清弱又关切的眼神。“大夫说我身体底子好,又吃了好些肉,养得快,骨头长得正!再小心它十天,就不用吊着,可以正常下地走来走去了。”
“啊……那就好。”陈洛清不知真实情况,自是开心极了,对多吃骨头棒子果然有效力感到欣慰。“等我好了,我再买骨头,接着吃……这十天你还是要多躺着,别为我太忙了,我没事……”
“行了行了,就会瞎操心,养病就要有个养病的样子。闭嘴睡觉。我去熬药。”卢瑛不再跟她纠缠,哄她再睡,转过身就龇牙咧嘴,无声地喊疼。
这一来一去回家路,还是无可避免晃到伤腿,她忍疼到现在,实在是熬不住了。
站着门外拄着拐缓了好一会,卢瑛才觉得疼痛减轻,心想确实要静养了,别真把腿给搞废了。话虽如此,今天的药和饭还是要做的。陈洛清躺在病榻,家里总得有个能干活的人。要呵护伤腿就不能呵护病号了。只能自己倍加小心。卢瑛必须两全其美,以前一趟逞强干完的活现在分成两趟三趟来干,虽然做事的时间大大拉长,总算没再加重伤情,疼痛也有所缓解。
今天来不及做甜糕了。把昨天做好的鱼和米饭热一热对付晚餐。今晚主要的任务,是煎药。这种端水拿炭烧炉的活,对于一条腿的她总是格外难些。难也要做,慢慢做总能做好。卢瑛像以往面对每一次困难那样,耐心坚定地迎难而上。这一次似乎还添了些别的心情,说不清是更着急还是更淡定。反正就是想让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早点痊愈,少受点罪。
风寒还是多难受的,头晕目眩浑身疼……
她倒是顾不上伤筋断骨。
天已全黑,药也煎好。卢瑛把药碗放着晾凉,加水把米饭煮成粥,挑了鱼没刺的肚皮给陈洛清送去。陈洛清把鱼吃净,粥喝了半碗,也算可以。只是那碗苦药,进展不算顺利。
“太苦了……”陈洛清试探地喝了第一口,又为了卢瑛强喝了第二口,这第三口是怎么都不往嘴边送,脸上都苦成枣核了。
“良药苦口。药哪有不苦的?闭上眼睛一口气灌了得了。”卢瑛以腿靠床,背手身后,皱着眉温言良语鼓励陈洛清。“快喝,哪个犊子不喝。”
嗯?怎么还骂人呢……陈洛清顾不得抗议,苦恼至极地盯着手中碗里的苦汁。人生总是有可为有不可为。三公主殿下就是吃不得酸味喝不来苦口嘛。
“哎……喝了给你个好东西哦。”卢瑛把藏在背后的手晃到身前,亮出哄嗜甜笨蛋喝药的法宝。
“糖糕?!”陈洛清眼睛一亮,脸上绽开笑容,惊喜道:“怎么还有?早上不是吃完了吗?”
“哼哼,我特意留了一块。这叫留有后手。快喝,不喝我吃了。”
陈洛清蠕动喉咙咕嘟咽下畏难情绪,又到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时刻了。想着卢瑛拖着伤腿给自己买来的药,岂有不喝之理,陈洛清仰起脖子端起碗吨吨吨吨吞下了药汁。
“苦哇……唔!”陈洛清翻碗以照,想一嗓子呐喊嘴里胃里心里之苦,又被卢瑛拿手中甜糕塞进嘴里。
“苦就苦嘛,还喊啥?现在有苦有甜了?”
嗯……陈洛清细细咀嚼嘴里甜糕,脸上苦楚逐渐褪去,泛上平和满足神色。“卢瑛……”
“啊?”
“快把你脚洗了去,泥巴都要结壳了。”
“啊!我还以为你看不见呢!”
“我是病了我又不是瞎了!”
嘴皮子斗完了,饭吃过药喝好,卢瑛收拾碗筷,倒了药渣,烧了热水,把脚上的泥搓净。忙完这些,卢瑛总算松下口气,漱口洗脸爬上床去。
今天可累得够瞧的。卢瑛正想把自己交于睡梦,听得陈洛清轻声哼唧,好像压抑又痛苦。
“怎了,不舒服吗?”
“嗯……吃完饭有点不舒服,感觉又开始发热……”
卢瑛才放松的心情立马又紧绷起来,困意都退了。她撑肘爬起,已经很自然而然地用脸贴额头。“没有发烧……应该是吃完饭正常发热。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心跳得很快……”
“心跳得快?”
陈洛清眉头微皱,额头上有薄薄虚汗:“你听听。”
我听听?卢瑛猝然被邀请,一时愣住,没反应得过来。“我听啥?”
“听我心跳是不是很快啊。”
“哦!”有道是盛情难却,卢瑛没空多想就趴下身去,凑耳贴在陈洛清的左胸上。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