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体是常用的我都知道,你干嘛不写呢?吓嬢嬢一跳。你一个大小姐,还用你亲自写幡?!哦对,你是书法家,那那那写写也是……”
“我是家里无用之人。平时就办办家族的典……呃宴会啊迎来送往的客套啊……”陈洛清仔细把那张租契迭得方方正正,对卢瑛淡笑道:“我不喜欢稷体,我喜欢禳体。写了二十年稷体,我终于可以写我想写的字了。”
至于吗……卢瑛一时不是很明白陈洛清此时的解脱感:想写啥写啥呗。皇宫规矩严到喜欢写什么字都要管吗……
她且琢磨着,忽地陈洛清凑脸过来,脸上难得是嬉皮笑脸的轻松:“刚刚你叫我什么?好像我听到……知情?这么亲切吗?”
“啥……”陈洛清的这种笑脸好像打开了新的心情,贴得又近,生生从卢瑛心中扯出羞涩,让她眨眼就涨红了脸,瞪眼说瞎话:“我哪有!”
“嗯?”
卢瑛心知抵赖不过,撇过头支吾道:“这不是嬢嬢说你是我妹妹嘛……我就顺着这个说法叫你……连名带姓的,岂不是显得生疏奇怪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
“我喜欢。”陈洛清眼睛还是那么亮闪闪,照亮卢瑛的脸红:“以后就这样叫了,不许变了。”
“哦……”卢瑛嘟囔答应,逃也似站起,蹭去卧房强转话题:“我看看那间房……啊!”
“怎么了?!卢阿姐。”
卢瑛刚才看房时隻瞄了一眼,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怎又只有一张床啊?!还有卢阿姐是啥鬼叫法啊!”
“嘿,既然是我是妹妹,不该叫你姐姐吗?”主屋连通卧房没有门,就只有个门洞。陈洛清扒在门框上探进头来,笑嘻嘻地从对一张床并无异议。反正又是一张大床,像在客栈里那样睡就行了。
“听起来好怪,不要这样叫了……卢瑛就挺好嘛。”卢瑛对自己刚刚那套说辞赤裸裸地双重标准。
“哦。”
“哎!这是我的宿命吗……怎又是一张床!”
“我们现在穷啊。”陈洛清颇为欢快,对要和卢瑛挤一张床一点也不苦恼,反而对“穷”这个概念没有具体体验还有新鲜感。“要省下钱干别的。先不买床了。”
“刚刚磨得嬢嬢再添一张床就好了。哎……不过那么低的房租,她应该也不肯再添置了。你……是想说啥吗?”
“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有那么明显吗?”
“废话,快说。”
陈洛清稍再踌躇,想想还是得问清楚:“这房子你都订下了,我本不该再置喙。但是,我有疑问还是想向你问清楚。不是说你做的决定不好,只是……”
哎哟喂,公主殿下虽然不像公主,但是有时候还是这么文绉绉弯来绕去……卢瑛已经习惯陈洛清的出乎意料和有话直说,现在听得很是别扭。
“你有啥想问的就直说啊!”
“你说我上当受骗的那套屋子,就在繁华闹市里,看着更大。也就十文一天。我们现在住得这么偏僻,值得吗?”陈洛清毕竟没有因为钱而做过退让,对为了省点钱而自苦的行为体会不到。
“也就十文……”卢瑛知道陈洛清就算初步接触民间,摸到了铜钱银角,对东西贵贱有了最基本的了解。但到现在为止她对细水长流省吃俭用价格差距还是没有具象概念的,所以不得不耐心解释。“我们现在的房租是一月八十文,算下来每天不到……三文。省下的差价,对得起这个价格了。何况,骗子开的价一般都要低些,好吸引你租啊。我看到那张假租契上写的地段大小,十文一天怕是租不到啊,最少要十五文。我们如果到那个地段找和那套假房子差不多的房子,租金翻五倍多,你想想我们租得起不?你连床都不想掏钱买的……”
公主殿下也双重标准着,时而对钱不屑一顾时而又抠门得厉害。真是花大钱省小钱的典范。今时今日这种生活态度已经不行了。
卢瑛正想对陈洛清的民间生活观念进行矫正,忽地那条好腿离地悬空。眼睛旋转,眨眼再睁时看见的是屋顶朴实的龙骨和陈洛清因全身用劲憋红的脸。
“你又干啥啊?!”卢瑛对陈洛清动不动就把自己操底横抱非常有意见。可惜陈洛清武功太差气力不足,非这样不能把她抱稳。
陈洛清顾不上答话,坚持挪到床边,努力不抛着把卢瑛卸躺在床。
“你到底要干啥姐姐?”一时间,两人姐妹各种颠倒,表达着卢瑛的欲哭无泪:“咱商量商量,抱我丢哪之前先跟我打声招呼吧……喂!你你……”
陈洛清跪膝压住卢瑛意欲抵抗的手,下手为强地解开卢瑛的腰带,一把子抽出。
“我是不是该喊救命……”
“哼哼,你选的这个地方,就算把嗓子喊破都不会有人过来。”
“哈?!你还就坡下驴?!”卢瑛被陈洛清笑得恍惚,似乎看到她脸上奸计得逞般的笑容。
可陈洛清人家坦率坦诚坦荡,抓着腰带就奔伤腿去了。“大夫说了,你这个腿这半个多月都要常常吊高。好在这床还是个床架诶,有吊的地方。”她用衣带系紧腿上固片,拎起慢慢提高。
“疼吗?要是疼了你喊。”
“嗯……嗯……嗯……嗯嗯嗯!就到这,再高就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