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谢过医生,看着周姨弯着腰,给床底下的赵舒颜喂药,又看了眼时间。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厉害,从这里到老宅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如果不早点离开,天黑了走夜路不安全。
苏意尝试着再次安抚赵舒颜,赵舒颜抱着照片看着苏意,突然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囡囡,你是囡囡?!”
“是,是我,母亲。”
“你来,你快来!”
赵舒颜跪趴着朝一边挪了挪,拍了拍冰凉的地砖。
“快进来,坏人就要来了!要来杀我们了!你快躲进来!”
苏意顺着赵舒颜跪在了地上,爬到了床底下。
那么爱干净的苏意,陪着她的母亲趴在床底下,刚想再说什么,又被母亲嘘住。
“嘘,别说话,坏人来了,嘘。”
赵舒颜按着苏意按趴在了地上,苏意的脸直接贴在了冰凉的地砖,想挪一下又换来赵舒颜的嘘。
苏意就那样保持着双膝跪地,趴俯的姿势,脸贴着地砖,身上压着她的母亲,好半天都没能动一下。
她跟着飘到床底下,也趴着,想搬开赵舒颜,让她别那么压着苏意,明知道是无用功,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尝试,自然是没有用的。
周姨在外面不停念叨着,都是安抚赵舒颜的车轱辘话,她听着那在空旷的病房带着点回音的话,目不转睛注视着苏意。
苏意的视线渐渐恍惚,那么难受得姿势,那么冰凉的地砖,苏意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苏意真的太累了。
苏意才刚睡着,赵舒颜突然惊叫一声,猛地吓醒了苏意,苏意不舒服地蹙着眉,想揉按一下太阳穴都腾不出手。
赵舒颜嚷着坏人来了,让赶紧跑,拽着苏意爬出床底,又跑到了洗手间,蹲在了洗手台底下。
一会儿又拽着苏意跑到走廊,蹲到墙角。
又一会儿又拽着苏意跑到别人的病房,钻到别人被子里。
这一通闹腾,苏意被带着楼上楼下地跑,眼底的血丝破裂的更严重了,眼窝的青影也更明显了。
她跟着苏意躲在杂物间,里面堆着乱七八糟的拖把水桶,赵舒颜看见水桶眼睛亮了。
赵舒颜把水桶倒扣到苏意头上,也给自己扣了一个,拽着苏意猫着腰往外跑。
“咱们偷偷回家,这样坏人就看不到咱们了。”
赵舒颜压低了嗓音,拽着苏意就跑出了疗养楼,跑到了雪窝里。
寒风裹着雪花瞬间刺透了两人单薄的衣衫,苏意打了个寒战,没敢扔掉赵舒颜的水桶,隻扔掉自己的,伸手抱住了赵舒颜。
“外面冷,咱们去车里。”
到了车里就能让周姨赶紧下来,她们就能出发回家了。
赵舒颜挣扎着扑倒在雪窝里,哆嗦着不肯走,还说从雪里匍匐过去最安全,坏人发现不了。
赵舒颜拽着苏意也趴进了雪窝,冰冷的雪随着接地风钻进袖口衣领,冻得苏意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苏意拢着手想呵口哈气,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嘴刺骨的风,苏意抬手把外面的羊毛衫脱掉了,隻留下一件单薄的打底衫,把羊毛衫罩在了赵舒颜身上。
赵舒颜乖乖伸着胳膊让苏意帮她穿好,继续匍匐前进,还拽着苏意让苏意也扑进雪窝。
边鹿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意,她知道苏意一向孝顺,却从来没想过苏意竟然会孝顺到这种地步。
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雪,换成普通子女根本不可能陪着一起疯,哪怕会刺激到赵舒颜又怎样?再怎么刺激还能比老公去世带给赵舒颜的刺激大?
可苏意就那么陪着赵舒颜一起在雪窝里爬,眼睛被风雪迷地看不清路,一路艰难地爬到了车边,这才起来,哆哆嗦嗦地搀扶着赵舒颜坐了进去。
天很冷,好在车子并没有冻住,轻易就打了火,暖气开开,车里很快就暖和起来。
赵舒颜抱着照片,放着座位不坐,非要躺到车底,说是这样就没人能看见她和老公。
苏意也就由着她,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拉开抱枕的拉链,抖开了是个不大的毛毯,苏意把毛毯盖在了赵舒颜身上,这才给周姨打了电话。
周姨赶紧拿着东西出来,把苏意的外套和赵舒颜的外套也都带下来。
苏意穿上外套,又搓了好一会儿胳膊和腿,这才启动了车子,缓缓开出了疗养院。
才傍晚五点多,天已经彻底黑透,风雪越来越大,车轮碾过积雪咯吱作响,路灯在风雪中昏暗不清,车灯照着路面,光束中是扑簌簌的斜雪。
边鹿背对着车头,与苏意面对面坐在车前,背靠着车前挡风玻璃,飘渺的裙裾云雾般散开,长发穿透玻璃飘扬在风雪中。
周姨坐在车后,俯身帮躺在夹缝的赵舒颜拽了拽毯子,对苏意道:“小心着点儿,雪路可滑着呢。”
苏意搓了搓冻僵的手,按着方向盘道:“我知道,我会小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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