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平静也只是表面,边鹿的脑子很乱,五颜六色花红柳绿的,昨晚的小黑屋事件不受控制的就开始在脑海里复演。
苏意可怜兮兮窝在浴缸里的样子,被她拽着脚踝防止伤脚滑进浴缸的“大”字形模样,还有她抵着苏意的额头,看着苏意冰白的指尖按在屏幕敲字的样子……
本来就加速的心跳跳得更快了,简直像是出了故障。
该说不说。
苏意是真的很有魅力。
不单指外貌,还有苏意的坦诚与果断。
苏意对她说,她很害怕。
这是上辈子她从没听过的苏意示弱的话。
现在想想,虽然上辈子她和苏意有过不少交集,可她们的关系一向不好,她根本没机会获得苏意的信任,她也没资格被苏意信任。
这辈子苏意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证明她得到了上辈子没得到过的苏意的信任?是不是可以和苏意化敌为友?
边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这样的奢望,昨晚在医院才说了想和苏意做朋友,苏意就丢下她一个人进了电梯,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苏意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说起来,上辈子她也不是完全没讨厌过苏意,尤其是临死前那段时间,苏意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每次见面都没好话,她也曾在心底抱怨过,抱怨苏意为什么这么针对她,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苏意?
可惜最终到死也没找到答案。
被子被身后的苏意卷在了自己身上,睡袍又大敞着冷飕飕,边鹿掩了掩袍子,起身想找找袍带。
窗外已经蒙蒙亮,夜灯显得更加昏暗,反而不如晚上视线明朗。边鹿找来找去,才在卷成瑞士卷的苏意被子底下看见了袍带一角。
边鹿试着拽了拽,没拽出来,压得太结实了,说不定还在什么地方缠了绕了,那就更不可能拽出来了。
怎么办?
喊醒苏意?
还是算了,昨晚睡得挺晚的,还是让她多睡会儿吧。
可也不能一直就这么敞着怀,关键还没的内衣。
要不趁着苏意还没醒,赶紧起来穿衣服,这样也避免尴尬。
不,不行,她要真自己穿了,苏意又该说她不要脸,她没偷看也成了偷看。
虽然她的确看了。
可她是无意的,不是故意的。
边鹿默默为自己辩解了这么一句。
那要不就这么躺下装睡好了,等苏意先醒再说。
边鹿缓缓躺下,掩好睡袍闭上眼,躺了一秒,想想还是不行。
袍带现在在苏意那边,昨晚她依稀记得苏意好像诬赖她袭了她的……咳,万一等会儿苏意先醒了,看到自己压着的袍带,再诬赖是她半夜给她拽走的怎么办?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俩是什么时候换回去的,这个锅苏意肯定甩给她。
边鹿倒不是怕挨骂,就是苏意现在又回了她的躯壳,头上的伤加上后颈的伤,她不想让苏意再情绪激动……对了!昨晚她发热了!
边鹿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体发热这件事,发热期每天都得注射抑製剂,一般都是清晨注射,因为休息了一晚的腺体很容易积满溢出,这在医学上叫晨发,厚积薄发的发。
她还是起来吧,换了衣服给苏意注射上抑製剂,省得苏意一睁眼就不舒服。
边鹿最讨厌这样的自己,就一个起床不起床这么点小事,她都能磨磨蹭蹭犹豫半天。苏意说了,要果断,好,她果断起床!
边鹿一鼓作气坐了起来,不敢低头看自己,后脑杓昨晚嗑在浴缸睡了一晚上还有点晕也不能抬头,她只能转头看着身后的苏意,然后快速脱睡袍换衣服。
睡袍才刚丢出去,就见瑞士卷苏意哼唧了声,眼睛使劲儿挤了挤,长睫抖颤着一副马上要睁开的样子。
边鹿:“!!!!!!!!!!!”
这种时候被逮到,那真是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边鹿几乎是一秒躺下,完全被本能支配,连眼都迅速闭上,躺下了她才想起来,她是看着边鹿脱的,躺的时候又是顺势躺,原本是背对着苏意,现在成了面对面!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边鹿想翻过身去,可到底还是没敢动。
旁边依稀动了动,传来了打呵欠声,呵欠打了一半僵住了,然后是苏意不可思议地轻声呢喃。
“还真是邪门了,怎么睡一觉真又换回来了?”
苏意很平静,就像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变成苏意一样平静。
边鹿有点想笑,她们怎么能这么淡定?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换回来,命都差点搭进去,就换了那么屁大一会儿,换成谁都该气急败坏吧。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是很平静,可能潜意识里觉得,老天爷都让她重生了,还是以这种灵魂互换的方式重生,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一切回归原位?
能昙花一现的回归,已经是给了她们很大的希望了,她们已经得到了超出预想的结果,还有什么好失望和不满意?
身边窸窸窣窣的,隐约还有人造风忽扇过来,应该是苏意把缠在身上的被子蹬开了。
被子蹬开了,怎么也不见苏意帮她盖一盖?就算知道自己用的身体是苏意的,苏意看到也没什么,可客观事实和主观感受还是很难达成一致。
边鹿全身暴露在空气中,浑身都不自在,可她也不敢睁眼,睁眼更尴尬,只能继续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