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指了指“珊瑚礁”的方向,绕过“救生贴”的下方,把网兜的绳子套在了自己手上。
“放心吧。”津岛用口型说。
五分多钟之后,从“珊瑚礁”的边缘,一前一后爬上了两个人。
所谓的“珊瑚礁”,其实是接近泳池边缘的一片凸岸,往后是直入海水的浅缓细流。没有场馆顶棚的遮蔽,阳光无拘无束的洒落下来,照的人皮肤微微发烫。
深雪舔了舔嘴角,尝到了明显的咸涩感。
老a盘膝坐在不远处的水流中,面前放着一盘下开的围棋。看到两人从水里爬出来,他笑着咧开一口白牙,用力比了个大拇指。
深雪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向津岛:“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根据他摆出来的棋局情况,黑子早就该被吃光了。”
津岛认真地看着她:“田部目小姐,做人要善良一点。”
“……”深雪有瞬间无言以对,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你之前说做了个梦,梦到什么了?”
津岛唔了一声,表情变得更认真了:
“我梦到你嫁人了,嫁给了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体重一百六十斤的男人。”
“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对你说‘恭喜’。”
“在你们交换戒指的时候,我抢了你的戒指吞进肚子。然后你丢下了新郎哭着跑向我,对我告白,说愿意和我一起死。”
“啊,真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呢。”
“……”深雪。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没法用理智判断,对方到底是在演戏,或者说了真心的话。
就算是真心的,也实在是……
“津岛先生,想要和我殉情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确切地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正对着楼道的墙,联系一段并不怎么走心的殉情告白。
但是那个时候,她能感觉得到,对方是认真的。
津岛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于是深雪勾起嘴角,向前伸出双手——将他从珊瑚礁上推了下去:
“等你不吊着老娘玩暧昧了再说吧!人渣!”
“津唔咕噜噜噜噜……噜噜噜咕咕……”
于是,当剩下三组中的胜利者们,坐着“救生艇”终于来到“珊瑚礁”……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上面,神情安详,旁边放着一网兜彩球。
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有个男人在水面上下沉沉浮浮。一边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一边翻搅出泡沫丰富的水花。
突然被第二名的两人:这是溺水了还是没有?是救还是不救?为什么他的同伴一脸冷漠丝毫不慌???
看穿一切的深雪喝了口茶,把网兜往里拽了拽。
十分钟后,四组十二人重新聚集在沙滩上,围着老a的棋盘站成一圈。其中有一半垂头丧气,另外六个人中,某三个的脸色也不算太好。
始作俑者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最后一个只好去盯棋盘。
“所以,目前是这两只小队,也就是六个人获得了胜利。”
老a对这微妙的气氛视而不见,反而看起来更加兴致高昂。他正要继续说什么,就见到场馆内有人向这边招手:
“a先生,请过来一下——”
“抱歉,失陪了。”
老a只好冲在场的人点点头,然后向对方跑了过去。
“轰乡先生看起来,对这场比赛没什么热情啊。”
反正也无事可做,在等待下一场比赛开始之前,深雪用不高的声音和旁边的男人聊天。
她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没想到轰乡光盯了她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并打字:
[抽红白签进来的。]
抽……红白签?
深雪想了想“特邀嘉宾”的范围,大概猜到了所谓抽签的原因,忍住没笑出声。
“咳,既然不是自愿报名的,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她想了想,“您会把它看成一种‘败绩’吗?”
对方皱着眉看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深雪能猜到,对方大概在想“这家伙什么意思”之类的问题。
“其实我只是想说,”她大概有了点概念,放开嗓子恢复了本音,同时比了个手势:“好吧。好久不见啊,爆豪同学。”
“……”轰乡。
“boo————”
019
声音的传播速度是340/s,于是三秒之后,附近的人都听到了在场馆某个地方响起的,类似烟花爆开……开了一半又蔫巴了的声音。
“……”
深雪发现,即使过了中二期,这家伙的脾气居然还是一点就爆。
作为离当事人最近的那个,她在说出“好久不见”的三秒之后,就看到爆豪的掌心爆出噼啪一声。近在咫尺的闪光和声音碰撞出气浪,让深雪本能地闭了下眼睛。
但声音和光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立刻被重新收束起来。
男人的周身依然散发着可怕的气息,拳头紧攥、瞳孔赤红,原本锅盖状的奶金色头发根根爆起。深雪甚至能听到他牙齿摩擦的声音,看起来就像准备真的炸掉点什么。
只看脸的话,十个人里有九个会把他当成反派吧。
“……爆、爆心地?”
经过长久的集体失语后,围观人群中有个畏缩的声音,终于迟疑着念出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