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卧室里没开灯,厚重的窗帘挡出一方小小的私密天地。秦销坐在床边穿衣服,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系上衬衫扣子,动作间颇有种优雅的韵律感。
汪悬光只是睁开眼睛,没发出任何声音,许是呼吸节奏变了,这个男人便敏锐地察觉到了。
“我吵醒你了吗?”
他的语气毫无歉意,还凑过来亲她。薄荷牙膏的气息落到嘴唇上,刚洗完澡还微湿的发梢也轻轻滑过侧脸。
汪悬光还没睡醒,不想和他腻歪,偏过头躲过他的吻,却把侧颈暴露给了他。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蹦跳的脉搏上,接着他手也伸进被窝里了。
他从锁骨摸到胸口,在腹部转着圈,流连了一会儿,继续向下,没有直奔私密部位,轻柔地摩挲她的大腿,不带一丝情欲。
“你身上都是我的指纹。”
秦销刚起床,嗓音暗哑,又浸着病态的痴迷,呼吸贴耳畔上,比他的手指更能刺激脑神经。
“从昨晚……到现在……只有我碰过你……”
“……”
“要是把你放到紫外线灯下一照,从这里……到这里……都是我的指纹……”
“……”
“你身上应该只有我的指纹……”
他咬住她的耳垂,呼出的热气将这句话吹进她的耳朵里,像是某种祈愿,又像是警告:“你身上只可以有我的指纹……”
推拒会激起这个男人的征服欲,让他更兴奋。汪悬光索性就闭眼躺着,是亲是摸都随他去。
片刻后,他摸够了,继续系衬衫扣子:“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汪悬光仍然不理他。
“早上去给我爷爷扫墓,中午应该能回来和你吃饭。”秦销修长的指尖一转,把领带打完,严正抵在领口:“下午雨停了,我们去郊外转转吧。”
汪悬光没睁开眼睛,冷冷道:“我中午见阿姐的艺人。
汪盏签了四五来个资质不错的小花小生,上戏的时候带一下,这几年也捧出来一两个。有两个小生昨天刚杀青回京,董秘秘把和艺人们的散伙饭便安排到今天。
“哦对……”秦销想起来了,“那你和他们吃完饭,我去接你。”
柔软的床铺一松,他从床边站起来,伸直手臂,穿上外套。黑色西装将他的肩背、腰腹和双腿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再加上昨天刚剪短的头发,整个人冰冷肃穆,攻击性极强。
“宝贝,我不喜欢别人碰你的皮肤,”秦销回过头,俊美的面上略微晦暗,“不要再去外面做按摩。”
说完他便离开了卧室。
清明时节,断魂的雨淅沥不停,天地间青蒙蒙一片。
秦销全身肃穆的西装,身形挺拔修长,撑着一把黑色雨伞,从别墅里走出来,经过路旁若有似无的草色,上了门外那辆黑色京v迈巴赫。
别墅叁楼,窗帘拉开一半。
汪悬光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件丝质浴袍,抱臂站在窗后,雪白的胸口印着些暧昧的红痕。
黑色迈巴赫打灯起步,压过水坑溅起水花,逐渐消失在车道尽头。
她的侧影朦朦胧胧地映在的窗玻璃上,微垂的睫毛下,掩着些锋利的寒光。
——见朝鲜的商务部长之前先扫墓吗?
·
杜博雅回国之旅欧气连连。
机票、酒店、餐饮被连续砸中出血价的优惠,随便在酒店套房里扫个二维码,都能抽中六折的医美券……自然而然,这些都出自杨老板的钱包。
杨醇本来安排杜博雅今天到绿萝造型做医美,可秦销昨晚的突袭打乱一切计划。出于安全考虑,只好让汪悬光直接去酒店见她。
秦销突袭的目的还没搞清,杨醇不大想跟汪小姐同进同出,可汪小姐却执意要他来。
虽然她给出的理由是“她跟我说了什么,不用我给你转述一遍。秦销做了什么,也不用我给她转述一遍”。
但杨醇心里很有数。
汪小姐是要把他当成陪聊的牛郎用。
她才懒得费力气和杜博雅经历一轮“打消警惕”、“拉近心理距离”最后“知无不言”的沟通过程,真真可谓是把他的可利用价值榨到一滴不剩!!!
早上八九点钟,酒店还没睡醒,静寂中血红色地毯直通到走廊尽头,色调压抑得令人眼晕。
套房门外,杨醇轻轻敲门。
“——哪位?”门内有人问。
汪悬光没吭声,眼睛向身旁一抬。
杨醇对答如流:“客房服务。”
这四个字一落地,简直一口老血涌到喉头,感觉自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汪小姐的一个眼神,他都知道命令是什么。
“这么早?”
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应声打开。看到门外的人,杜博雅登时愣住了。
“你好,杜小姐,”汪悬光顶着汪盏的面孔,冷淡又礼貌地一点头,“我们能进去聊吗?”
·
五星级酒店的蜜月套间明亮宽敞,各个功能区分隔明显,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白墙上还装点着几幅以线条为主的现代艺术画。
叁人坐在外间客厅的沙发上,汪悬光把手机递给杜博雅:“这才是汪盏,我是她妹妹,汪悬光。”
手机屏幕上是病房的监控,汪盏正在窗边吹泡泡。从摄像头的角度看不见她的面孔,单从举止来看,全然不见女明星的优雅,只剩下孩童般的纯然。
“我知道网上那些传言,说汪盏……汪老师是被变态金主折磨到精神病院,但是……先不说秦销于我有恩,而且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杜博雅为难地把手机还回去:“对不起,我不能站出来为你们发声或者作证。”
杜博雅真人比社交媒体上照片更漂亮。如果说圆钝的五官没有攻击性,是甜宠剧小白花女主需要的脸。那么杜博雅的脸则是按照“恶毒女配”的模板长的,可归类于上世纪港星的浓艳系,也是会被网友锐评为“精明”的面相。
她的面相太过锐利,语气和眼神都很温柔,这种违和的温柔反而给人一种心机感。
杨醇不动声色,上身向她微倾,眼睛嘴角同时弯出一个诚挚的笑意:
“你好,杜小姐,我叫杨醇。秦销已故女友的亲人来委托我调查他。我们想请您帮忙,不需要您公开露面,只是跟您了解一下秦销这个人。”
“你们想知道什么?”
“就随便聊聊,”杨醇微笑,“你和秦销交往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他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
杨醇那双温柔似水的桃花眼没起到一点正向作用,反而让杜博雅对这位假惺惺的知心大哥哥更警惕了呢。
气氛不免尴尬。
杜博雅瞥了眼茶几上的复古摆钟。不知她是想要送客,还是惦记着十点半预约的医美。
“我在贫困山区长大,对我而言,秦销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做什么我都觉得不奇怪。”
杨醇开诚布公地说:“汪盏其实也是这样的……”
话说一半,他看向身旁。
这种抒情段落由亲妹妹讲述最合适不过了呢。
但没想到亲妹妹没接过他递去的舞台、灯光和话筒,只是点头淡淡地“嗯”了声。
杨醇:“……………………”
杨老板硬生生又咽下了一口老血,嘴角笑意纹丝未变,仿佛没被队友拆台似的,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