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问心在张洄淮的指导下,拾起她的灵犀心法修炼。灵犀心法是九雷岛掌法的万本之源,需要日积月累,滴水成冰。问心认真地练了两个时辰,起初是张洄淮指导,而后她就仔细不断练习。她运行气息叁周天后,张洄淮还在旁边看着她。问心很想一头扎进他怀里撒娇,但是他的腰腹、胸口、胳膊等等地方都有刀痕。问心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地方,抱着他一条胳膊:“师兄,我真的有希望吗?哥哥比我早练好多年。心法需要积累,我该怎么追上他呢?”张洄淮冷笑了一声:“你哥又不勤奋。你看他像天天练功的样子吗?岛主武功盖世,况且都每天抽出至少半小时练功,他练得还没早就神功大成的岛主多。如果他争气,岛主怎么会收我当义子?”问心捂了捂心口:“其实我以前都觉得哥哥好厉害的……如果将来我当上岛主,我就给哥哥好多好多好吃的,把他养起来。”“你们毕竟是兄妹。他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张洄淮想说狠话,又说不出口。他无奈地闭上眼睛,这辈子算是被这对兄妹绊住脚了。问心轻声道:“谁养谁还不一定呢,赢的人才有资格养输家。”她托腮思考道:“爹爹虽然决定了哥哥将来是继承人,但是左右舵主那边还可以争取。贝珍不是九雷岛人,争取她的同意需要拿她的身世做文章。右舵主年迈,他即将升堂做长老。我笼络大棒二棒听起来有点傻,但是他如果选人做新的右舵主,应该也能打感情牌。光大棒二棒喜欢我还不够,他俩以及他们的父母如果讨厌哥哥的话……”问心是自顾自往下说的,张洄淮却已经睁开了眼睛,认真听问心说。问心还在思考右舵主,张洄淮给她换了条思路:“问心,你还可以争取另一个人的支持。”“另一个人?我们九雷岛还有谁啊!”问心掰着指头数,“那些长老,我都不熟,具体他们支持谁,我都不清楚。要我一个个去巴结讨好,也太难了。”“九雷岛虽然以拳法掌法着称,不代表不想要刀剑的功夫。当时岛主也是看上我会自己琢磨剑法,既然现任岛主有这样的心思,老岛主也有。所以他当时为岛主选择了……”“我娘!”问心一拍手,“我娘平紫微家学代代相传兵器冶炼,九雷岛弟子的刀剑几乎都经过她的手!”张洄淮咳嗽起来,问心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我要不要先回岛上?我这样跑出来,娘一定很生气。不对,我应该先给娘写信,问她意见。我还没告诉她,我想要当继承人的事……她未必就不会支持我。娘一直想干点事业,之前想把我嫁给唐道渠,就是因为唐家乱七八糟的,她摩拳擦掌要整顿天地。说明九雷岛没有她发挥的空间……啊,如果我当上了继承人,娘肯定要cao很多心,但是她就喜欢cao心呀。”“事不宜迟,问心本来跑出来就是胡闹。明天就回去吧。”张洄淮揉了揉她的头。问心正倚着他,听到这句话,为难道:“你回去吗?”“我……再住一段时间。”张洄淮摇头,“我与计大娘多年未见,我这一走,又不知道何时见面了。另外,我还有事要做。”“什么?”张洄淮正要开口,窗户就发出击打声,问心不耐烦地打开窗户,唐道茵笑颜如花地探进来脑袋:“问心!我发现了好吃的樱桃树!下午我就看到了,可惜我自己吃完了,刚刚想去摘几个给你,但是天太黑了,我不敢去。你跟我去吧!”问心直翻白眼:“你个胆小鬼,你怕就赶紧回来睡觉。”“别啊,真的好吃。你跟我走呗,走啊走啊!”唐道茵又来那一套,不达目的不罢休,又要撒泼打滚。张洄淮在问心身后探出头:“什么樱桃那么好吃,我跟你去好不好?我不怕黑。”唐道茵听不出张洄淮语气里的凉意,高兴地拍手:“好啊好啊,我们俩去!张师兄,我喜欢你,我们以后一起服侍问心,怎么样?”张洄淮笑了。问心气急败坏:“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你去有条件的,那果树有主人吗?”张洄淮安抚似的拍问心的背,表明他不在意。“没有!我确定,没人!”唐道茵笑得合不拢嘴。问心打开门,被唐道茵纠缠得没办法,只能叁人成行。她还心虚解释:“他就和小孩似的,别往心里去。”张洄淮出来走动两步,没那么胸闷,他闲不住,听了问心的话,漫不经心道:“你又不喜欢他。他那么矮,你看不上。”唐道茵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开路,张洄淮悠闲地拎起院子里的筐子,既然樱桃好吃,也摘点给计大娘和阿旺哥。他俩相处得还挺和谐……问心不免感到一丝尴尬,因为张洄淮容忍唐道茵的样子很眼熟,就跟他以前容忍她和哥哥胡闹一样,原来她以前也这么不讲道理。叁人上了路,问心提灯,唐道茵不停催促两个人赶快。小萝卜丁一样的人,还挺能跑的。他下午应该是跑了好远的路,才看到了没主的果树。果然人馋了,什么都干得出来。路上草都有半人高,树木茂密,岛上人家又少,走着走着就看不到房子。天色漆黑,前看不到人,后看不到屋子,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草丛和大树,风一吹,树叶哗啦哗哗响,海浪声也像在吓唬人一样,拍打着岸边。问心有些害怕,但是她可是问心女侠,她怕也得说不怕。她还反问张洄淮:“师兄,你怕吗?”
张洄淮低头看她一眼,她想什么,他还不知道吗?“问心害怕的话,就牵我的手。”问心正要反驳,唐道茵已经窜到张洄淮身边:“张师兄,我也害怕!”问心气得大叫:“你好不要脸!你还要牵我师兄的手不成?”“不行吗?我害怕的时候,我大哥还把我抱大腿上哄我!”唐道茵不解,但问心吼他,他就伸长脖子和问心对吼。张洄淮也觉得挺罕见的:“以前少爷害怕都是要我背他。分不清你们俩谁更过分。”吵着吵着,也走了不少路了。唐道茵终于兴奋地指着前方院子里的树木:“就在那!”月挂中天,刚刚被云遮挡了清辉,现在却柔柔地照着叁人。海岛不大,这个院子离岸也有些远,海浪声模糊。“这是个院子啊,怎么会没主人呢?”张洄淮奇怪。“看着好久不住人了。主人可能已经离开这个小破岛了吧。”问心警觉,她轻声问师兄:“是不是你以前的家……”张洄淮摇头:“不像。院子不一样的,以前篱笆上开牵牛花,院子里也没有樱桃树,我记得是两棵很大的桂树。桂树下是鸡笼,鸡鸭总是在院子里的竹丛之中玩。”问心其实也很想吃樱桃,不然也不会来了。听师兄这么说,就知道不是师兄以前的家,那么主人去了哪,问心关心程度没超过樱桃。她和唐道茵爬上树摘樱桃,张洄淮去查看房屋里的情况。他疑心有些重,因为这樱桃树要是真的没有主人,其他村民就该来摘了。可还留着那么多果子,就像村民觉得主人还会回来似的。问心吃了几口,就忙着撸果子。她从枝头撸了半筐果子,就觉得差不多了,就算树没有主人,还可以留给小鸟吃。东滨有传说,彩鸟仙女吃了果子就会报答果树的主人。问心愿意相信童话,唐道茵不愿意,他开始和问心争辩传说中的细节,说彩鸟仙女本来就动了凡心,才不是吃了樱桃。问心烦死他了,背起筐子去找师兄。师兄已经把里屋的灯点亮了。问心一进去就看到师兄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她放下果筐,也跪坐在师兄身边的蒲团,她正要说话,就看到堂屋中桌子上摆着的两个牌位。光线太昏暗了,问心认不出来具体的字,只看得出来牌位的主人都姓张。“问心,我刚刚发现了可怕的事……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记得我家的样子了。”张洄淮转过头看问心,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有问心描述不清的情绪。他看起来好伤心好伤心……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家乡太久太久,就真的不记得家在何方,即使近在眼前,也认不出来。这种滋味,该多难过啊。问心摸了摸师兄的脸,笨拙地安慰道:“别……自责。你离开家太久了。”张洄淮整理好心情:“应该是阿旺哥清理了院中的枯木,又垒了新墙,种了新树,所以我认不出来了。我们走吧。唐道茵还在外面。”他刚起身,就看到问心规规矩矩正正经经地朝牌位俯下身跪拜。问心和这个屋子毫无关系,她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