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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温喜兰心里不由得一动,眼睛不自觉的回到了那本书上,虽然上面的字她不认识,可书上的图片突然就有了意义。

“你看,”于翔潜开始一页一页的给她翻书上的照片,指着砖石建造的小洋楼道:“这就是他们家的皮具作坊,所在的街区被拆掉之前,又脏又乱,老照片里连臭水沟都能看的清”。

“你再看最后这张照片,臭水沟不见了,两侧脏乱的旧房子也换成了整齐的新楼房。但是鞋匠家里的小洋楼却被保留了下来”。于翔潜有些兴奋的指着书上最后一张照片道。

温喜兰的心底突然亮起一束光,眼睛直直的盯着照片,而后把书抢过来前前后后翻了几遍,可惜上面的外文她一句也看不懂。

“这上面还写什么了?”她忍不住看向于翔潜。

“具体的内容都在这几张稿纸上,”于翔潜把手边写满字的稿纸递了过来:“这是请我们学校里外文系的老师给翻译的,连同这些资料也是人家帮着找的”。

温喜兰接过稿纸,不禁盯着于翔潜看了几秒,问:“这些天你不着家,就是为了找这些资料去了?”

于翔潜挠挠头,面带惭愧的道:“嗯。我也知道这段时间整个家里的事儿都让你一个人扛了,还要去找文物保护部门的领导求情、周旋,你受苦了”。

这些天温喜兰确实是受了些委屈,不过她本来也不是个娇气的人,哭完擦干泪也就过去了。只是被于翔潜当面这么一说,她心里顿时翻江倒海,涌起一肚子的苦水。

不过眼下还不是哭的时候,温喜兰垂眸忍住泪水,轻咳两声继续看那篇翻译好的资料。

“按这本书上写的,”于翔潜小声的从旁解释:“叫杰克的这家人,在得知老街将要被拆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准备材料向当地有关部门提出申请,希望能够保留这家近百年历史的皮具作坊。后来经过这些名字很长的部门的领导开会讨论、实地考察后,认定皮具坊及其制作过程属于‘有特殊价值的民间技艺文化’,应当对其工艺以及场所予以保留和保护”。

他说完以后,又把书递到温喜兰眼前,指指图片道:“你看看这些照片都有什么共同特点?”

温喜兰不明所以,便按他说的把所有图片都翻看了一遍,沉思片刻,试探着道:“照片上都有人在做皮鞋或者皮带?”

“对,还有呢?”于翔潜又问。

“还有就是…照片上的人都不一样,有的年轻,有的年纪大,前面这几张照片还是黑白的,应该是彩色照片普及前拍的?”

“我媳妇儿就是聪明。”于翔潜摸摸她的头,颇有些骄傲的道。

“你少跟我油腔滑调的!”温喜兰强忍住想哭的冲动,瞪着他道:“于翔潜,你知道吗,你离挨打就差芝麻粒儿大小的距离了!我也不妨把实话告诉你,这两天我忙里忙外,你连个面儿都不肯露,我,我连离婚后下一任丈夫长什么样都想好了!”

“那,那我,我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要不我今晚上连夜给自己弄张漂亮的自画像挂你床头上,赶紧让你那个还没成型的下一任知难而退…哦!疼,疼!”

“还胡说是不是?”温喜兰直接薅住他的耳朵狠狠拧了两圈,也算出出这两天受的气,连薅带打教训了他一通,她这才又把书板板正正放桌上,没好气儿的道:“这些照片里还有什么是我没看出来的,赶紧老老实实全说出来!”

于翔潜装模作样的搓了搓自己被拧红的耳朵,委屈巴巴的指着一张照片道:“这上面是皮具作坊的工作日历,还有记录的几十年来的发展状况。比如创始人,扩大生意范围的人等,其实我觉得有点像咱们的家谱”。

“那,那你们于家应该有家谱吧?”

“当然有,创建祥宝斋的第一任掌柜的,还留了一张黑白照片呢,后来每一任接班人都会在大门口拍照留念。咱们祥宝斋在陵澜县县志里也是有记载的”。

“你说的这些,都能找到实物不?”

于翔潜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能!我知道放在哪里”。

温喜兰听后,心里突然就亮堂了,她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那本书上的照片,充满信心的道:“如果说人家一个皮鞋作坊都能被政府认定为‘有特殊价值的民间技艺文化’而被保留下来,那我觉得咱们祥宝斋就更有被保留的价值了!你想啊,”温喜兰看向于翔潜,接着道:“笔墨纸砚被称为文房四宝,怎么也比皮鞋有文化多了吧?皮鞋工艺都能称作文化工艺,那咱们祥宝斋的毛笔工艺岂不是更有文化?”

不等于翔潜开口,温喜兰又指指书上的照片道:“和这个书上的相比较,我前几天准备那些照片的时候犯了个错误,拍照的时候不该把工人师傅都撵出去,只拍工作间。应该把师傅们做毛笔的过程拍下来,还有咱们前面门头里卖文房四宝的场景,得把人拍进去!”

“对,这个咱们俩想到一块去了!”于翔潜也有些激动。

“呵,是吗?”温喜兰白了他一眼,扬起下巴道:“那我就再说个你肯定想不到的!我决定,下回拍照片的时候把我爸从知兰堂请过来,文房四宝再加个书画装裱,这可全都是传统手艺!我就不信还比不过一家做皮鞋的!”

于翔潜听后眼睛也跟着亮起来:“这个我还真没想到!要不怎么说还是我媳妇儿聪明呢?”他夸完以后,又有些心虚的道:“可是媳妇儿,咱爸做书画装裱是在知兰堂啊,这个全县的人都知道。把咱爸叫过来拍照,人家会不会说咱是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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