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雾也被淋湿了,嫌麻烦,把头髮全拨到后面,他五官轮廓锋利,帅得很直观,以前高中时学校严抓,班里很多男生曾被余斌弘强行带去剪寸头,其他男同学都被自己丑得直呼想死,只有周雾,没有多余的头髮挡住他张扬的脸,那段时间,他们教室外假装经过的女生都变多了。
现在那张脸上带着一点笑,轮廓线条柔和下来,是另一种好看。
温辞两手抓着车椅,攥得很紧。
之前校庆,知道段薇在向周雾传达暧昧的那段时间,温辞一直忍着不去联系周雾,理智告诉她,自己不能在那种情况下找周雾上床。
现在,在段薇前几天明确表示过自己还喜欢周雾,并且已经离婚的情况下,似乎就更不合适了。
毕竟当初他们就约定,这段关系隻保持到段薇反悔前。
温辞冷静地想了很多,回过神来时,她却已经倾身靠近周雾,他们的嘴唇差一点就碰上——
周雾挑眉,偏过脸躲开:“怎么了。”
温辞一边告诉自己不可以,一边听见自己木木地询问:“我晚饭不回家吃了。我能直接去你家吗?”
周雾还没说话,手机骤响,他一边手还隔着外套搭在温辞头髮上,接起来,空旷的停车场里,秦运的嗓门很大:“大哥,段薇找不到你,又找到我这儿来了。什么情况?对了,你知道她离婚了吗?”
周雾说:“知道。”
温辞脑袋嗡地一声,无边无际的羞耻感翻涌而上。她刚才在干什么?她刚才居然打算趁周雾还不知道的时间差里,跟周雾再多呆一会,再亲一下,再上一次床。
周雾再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直到他挂断电话,拒绝道。
“不能。”周雾还在帮她擦头髮。他说,“我不和你做炮友了,温老师。”
“……好的。”
心沉到最低,温辞羞愧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她人生里少有过什么卑鄙的念头,第一次就宣告失败,还是在她最在意的人面前。太狼狈了,太难堪了。
她躲闪开,不敢再去看周雾的眼睛,重复道:“好的,对不起。”
温辞想尽量表现得平静一点,想体面地跟他道别,“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走的,我在这里等雨停,再自己打车回去也可以。祝你和段薇早日复合。”
温辞说完,抱着自己的帆布包就想下车,又被周雾隔着外套捂着头髮按了回去。
“祝错了,温老师。”
周雾直勾勾地看她,语调散漫却清晰,一字一字地告诉她,“我和她在毕业那一年就结束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她复合。”
“……”
几个字好像很难听懂,温辞抱着帆布包,脑子里冒出来的问题很多。最后问出口的是:“那为什么不做炮友了呢?是和我做不舒服吗?”
“……”
轮到周雾被她问得一顿,挑眉,坦然地回答:“不是,超级舒服。”
温辞盯着他,又沉默了,眼睛里带着一点无法理解的疑惑。
周雾跟她对视许久,败下阵,叹息地笑了一下:“你上车的时候没闻到什么味道?”
温辞脑子里装了事情,耳边又都是雨声,她隻闻得到潮湿的味道。周雾这么一说,她才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周雾打开后车门,拿出一束花。
一束白色的洋桔梗。
“本来想着吃晚饭的时候给你。后来又想,吃不了晚饭,在车上给也行。”
“温辞,不和你做炮友,是因为我想追你。”
“不是因为和你做超级舒服——当然一开始是因为这个。”说到这儿,周雾自己都忍不住笑开,他身上湿淋淋的,耳廓已经红透,垂眼瞧她,黑深的眼睛里晃着光,连青涩都比别人要张扬,“后来发现不上床的时候也想跟你在一起。看电影也行,逛沙滩也行,在图书馆发呆也行……”
“我没追过人,想了一晚上,从最基础的开始,告白和送花。后面的我再想想。”
两人一人坐车内,一人站车外,分不清谁的脸更红。沉默的地下停车场已经被他们的心跳声塞满,比刚才落在车顶的雨还要重。
周雾隻字不提自己发现的事,他递出花,笑着低声请求。
“温老师,给个追你的机会。”
温辞把那束洋桔梗带回了家。
周雾似乎买花时都有特意考虑过,没有买那种特别夸张的大花束,而是盈盈一把,漂亮,小巧,正好能装进温辞的白色帆布袋里。
快到九月,天气逐渐转凉。
这场暴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周雾把她送回弄堂时已经雨过天晴。
到家洗了澡,正好吃晚饭。
温辞吃着吃着,温母的手背贴到她额头上。
确认完体温,温母疑惑:“还以为你下午淋雨淋生病了呢,这也没烧呀。脸怎么这么红?”
温辞支吾,唇角已经不自觉地翘起来:“可能有点热。”
她的笑与平时礼貌性的表情不同,温母瞧着,忍不住也莞尔:“今天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没。”温辞放下筷子,“妈,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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