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妹妹,怎得换了身这般素的,姑娘漂亮,就该穿得俏丽些,平白叫这等无聊衣衫分了颜色做什么。”
吕雪青低头扫了一眼,却还是摇了摇头,腼腆朝她笑了笑,她的橱柜里皆是这等衣衫,挑什么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无妨,若是妹妹得空,我带你一同去田子坊中瞧瞧,它家的衣衫皆是你这等年纪的姑娘喜欢的,若非是我年纪冒头了,当真也想寻一件试试。”
吕雪青瞥了眼上首朝她示意拒绝的母亲王氏,却朝杨灵籁用力点了点头。
她已经拒了嫂嫂一次,不想再拒第二次,哥哥这些日子的模样她瞧得真切,比从前都不一样,身上堆了许许多多从前未见过的各色绫罗还有玉珏玉佩,她也想要变得跟哥哥一样的不一样。
这些只有这个新来的嫂嫂能做到。
杨灵籁诚心笑了笑,摸了摸人的耳朵,“好,那便说好了。此处无事了,妹妹先回自己院里吧,我与母亲有些事情要说,姑娘家不好听。”
祠堂受罚
曲漱玉木楞地瞧着突然亲近起来的二人, 脑海中是她曾在吕雪青那碰到的几次坚壁,那时她是真心盼着能与这个与表哥五分相像的妹妹好好结识,也做一对好好的手帕交, 可惜, 总是闹的不伦不类。
她送过精细的布匹和素淡的花钗,姨母说与她,雪青最喜素淡, 而非浓妆艳抹, 且是个年轻姑娘,不该沾上那些脏污的铜臭味, 可她全没见对方穿过戴过。
她的女红是府里也都出了名的有神色,姨母苦恼寻何般女师傅, 也是她自荐毛遂去的,教了许久,吕雪青喊她最亲近的模样也仅仅之一声带点软意的“谢谢表姐。”
手心传来的痛感, 叫她收回心思,抬头看便见王氏的神色比之她更是黑如锅底。
“姨母。”
王氏恍然松开她的手, 却再也没了继续笑意吟吟的心思, 待亲眼见小女儿走出了门, 眼神一瞥,守在门边的侍女便利落地将门关地严丝合缝。
见堂中站地随意的人,之前埋在心里的不痛快一一涌出,胸口闷地发痛, 迫切地想寻个出处。
“杨氏, 跪下!”
手掌落在桌面上, 响声有些渗人。
杨灵籁左顾右盼了几眼,只见整个屋子里竟只剩下了王氏、李嬷嬷、曲漱玉及婢女, 她自己和盈月。
她闭了闭眼,露了个有些难看的笑,“母亲,此事乃家事,为何要留不相干的人在场。”
被排挤在外的曲漱玉,面色白了白,她何至于不清楚,在这,她却就是个外人,原本是要走的,可姨母拉着她,说是要说些道理听,也叫她在一旁学着,就耽误到了现在。
被一副哭脸吓着的王氏十分不习惯地挪了挪身子,杨氏如此弱势的模样,让她觉着好似一拳垂了个空气,手抻着了,可旁人什么事都没有,更窝火了。
“阿玉乃本夫人亲侄女,你是她亲表嫂,如何不算自家人,我与你清算你做的那些糊涂账,牵扯旁人做什么。”
“那母亲也说是旁人,为何偏不能只是你我呢,三娘知晓您要罚我,难不成是故意要让丑模样给别人看笑话,咱们二房的脸还要不要了。”
是不给你自己脸,管她二房做什么,王氏气急。
“我…,你…”
“总归今日,阿玉是一定要在的,你我也是要训的,自己做了亏心事,若不叫旁人见了,我独自训你,如何管用,唯独亲让你长个记性才好,次次违逆长辈之语,次次给我吕氏蒙羞,你的面子早已丢光了。”
一口一个外人,一口一个旁人,曲漱玉明知姨母所言并非那个意思,可却还是无言的难受,迫切想起身离开,又碍于规矩坐立不安。
她也并不想看杨氏的笑话,左右她自己过的都难,一百步笑五十步有什么意思。
“如此,母亲既坚持,儿媳也无法说别的。”
见她垂头,一副受了憋闷的模样,王氏要呕死,“杨氏,你给我好好站着,含胸驼背,垂着个脸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母亲不是要责难我,儿媳好好听着呢,您说。”
总之,你说我听,但不改。
王氏被她这幅模样都气笑了,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李嬷嬷,请家法!”
原本还在装耳聋眼瞎的李嬷嬷瞬间有劲了,转头就去屏风后捧来了一极长的檀木匣子,举到王氏跟前。
黄色衬布包着的,赫然是一把小叶紫檀戒尺,扁圆形,极细,却长,杨灵籁万般确定,这东西打起人来定是暗戳戳的疼,所谓不见伤,却嗷嗷叫。
她从在王氏跟前杵着,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截,明显不想尝试,若今日执尺之人是她,或许还会想着上前凑个热闹。
不得不说,这古代磋磨女子的法子果真不少,她没轮到抄断手,没想着原是打断手,她说为何关起门来,怕是也担心,她疯了,或到处张扬婆母要杀儿媳也。
“母亲,当真是要打儿媳?”杨灵籁怯怯抬起眼皮,又不小心往匣子里面瞥了一眼,这一看又是一个哆嗦,这戒尺之上竟然已经磨出痕迹,是真打过人的,还不少。
王氏极其满意杨氏现在的模样,所谓教训,便是不能心软,不能手抖,不能好脸色。
“杨氏,你前前后后嫁进来一月,待了多久,便给二房添了不知多少祸,皆因你太过放肆,太不知规矩!”
“区区庶女,本夫人能容你一而再再而三才是笑话,为何就不能安分守己,为何便不能学旁人贤良德淑,为何偏偏要做那旁人耻笑之辈!”
积攒的怒气霎时爆发,震得杨灵籁耳朵都有些疼,她无声地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一一受着。
王氏却没为被她乖顺这幅模样顺气,她想到了上一次自己也是被她这样逼地不了了之,语调不由得愈发尖利。
“你以为你在长公主府上说几句话,管了那两府之事,长公主便会感激你?大错特错,长公主她只会觉得你聪明,却聪明地过头了!”
“她不知道如何处理吗,她不知晓该怎么推卸此事吗,她难道不知道曹氏根本不会闹到陛下那吗,长公主要达成之事与你所谋之事不过恰巧在一处罢了。可她要做何,你是全然不知的,可偏偏杨氏,你就是如此小聪明,还是一个随便招招手,许些根本不入流的承诺,就可以凑过去的傻蛋,不丢给你丢给谁,你说,丢给谁!”
原本还在装模作样、丝毫不上心的杨灵籁,抬起了头,她不明白,王氏说的什么意思。
什么曹氏根本不会闹到陛下那,为何不会。
王氏瞧她懵懂之样,嗤笑一声,“杨府就是一个蚂蚁窝,你在里面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跑出家,稍显聪明些的,可入了宫,去了别府,遇着长公主,一脚便能把你踩死,到现在,你都不曾明白吗,曹氏她哭闹、撒泼,从不是为了让陛下做主,她是想叫别氏屈居她下,是想让咸阳侯府不得不认下这个罪。”
“至于长公主,她要做什么,我是不知晓,可她定也是做成了,否则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你,夸赞你,去了宴会的,未曾去的,无一不会认为,此事乃你一人所为。”
长长的话窜进了杨灵籁的耳朵里,她脑袋里的线缠了又缠,乱麻一团。
曲漱玉在一旁也未好到哪里,她从来觉得姨母和熙,往常处置下人或会稍显凶斥,却未如今日一般叫她俨然失声。
本是捏在手心的一场对峙,临到头,手心却肿了,没觉得多疼,就是心里翻来覆去的想,今日长公主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而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