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这,杨灵籁就有些意味深长了,这陈府嫡子背后怕是不简单,被皇帝逮住又放回来,便说明其中肯定是有何不为人知的隐情,传言可信度太低。
“既如此,你怕是已见过他了?”
被一语点破,杨晚娘面上惊异,更多的是害臊。
“……是,姐姐你如何……?”
“你都如此犹疑了,面上也没什么灰色,想必徐氏强塞的这门婚事也不全是差劲,人只信眼见为实,像你这般爱缩在壳子里的性格,怕是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不过这陈公子也好生厉害,竟是能将你这蜗牛给说服,怕是不一般哦。”
话里的揶揄简直要将杨晚娘烧死,帕子捂着脸直躲了起来,一点不敢见人。
平姨娘
后面再说, 是如何也不肯对上杨灵籁的眼睛了,只是垂着头盯着腰间垂下的络子,她今日穿了身松花色的襦裙, 便挑了桃红色的络子, 上面缠着几颗红的发透的玛瑙,圆滚滚的。
“姐姐,莫要取笑我。”
“其实从前我与那位陈公子便见过, 那日我本是出门去胭脂巷边的绣楼里换些银子, 可谁知因绣坊掌柜未在,耽误了些时辰便晚了, 路上被一蹩脚痴汉拦住,许是那日他见我穿的寻常, 且又是只带了簇衣一人,便想劫去我手中的钱财,还想欺负于我们……”
英雄救美?
好土的故事情节, 只是放在杨晚娘这个带着些许莬丝花意味的小姑娘身上,别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杨灵籁听的津津有味, 若非盈月不在, 定是要寻盘干果点心来。
“我当时已然是逃出来了, 只是簇衣却为了引开那痴汉寻不到了,慌忙之下,晚娘根本不敢回府,竟病急乱投医只身去寻了位在胭脂铺里闲逛的男子。”
这次换杨晚娘娓娓道来, 可杨灵籁一头雾水, 难以理解。
“等等, 你刚才是说,那陈家那嫡子是从胭脂铺里出来的?”
胭脂巷中的绣楼在上京城中数一数二, 据说里面顶级的绣娘都是从宫中满了年纪放出来的,不知是谁建了这地方,便是京城外的十四郡县中都尝尝会有女子被家中人远付其中学习女红,不少达官贵人之家也会聘请其中有名的嬷嬷来教习姑娘们闺中女红。
盖因女子多,这一整条巷子内也是胭脂水粉铺子的集中地,有歹人守在那作恶也是常理之中,就是这躲在胭脂铺里的陈公子,是为何?
听了这一问,杨晚娘想起自己初遇陈繁时也是一模一样的疑惑,只他既救回了簇衣,就相当于是她的恩人,对于恩人的私事也就不好过问了,谁知陈繁却是送她回府时,一路并未多言却在离开前主动出言告知了她。
原是他家中母亲喜欢淡扫蛾眉、弄粉调朱,正碰上他下职回来便为其在特意捎带些,甚至陈繁还开了句玩笑,“若是忘了,回去怕是要大水淹了龙王庙。”
杨晚娘心笑,只觉得这位陈公子不仅心地好,爱扶危济困,就是瞧着性子内向了些,不爱攀谈,亦或者是顾忌男女之别,这一路都隔着几丈远,总之是个顶好的人。
可谁知不过半月过去,如今恩人就成了相看之人,且还是咸阳侯府那般的大户人家,又有流言在身,如何看都叫人望而却步。
杨灵籁对于她这种退缩的心态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同,“晚娘,并非是我瞧不起你,虽说燕朝对于女子的束缚并不如往朝一般裹得喘不过气来,却也爱出些流言蜚语,民间女子盖因家中简单,故而行事嫁人上也便宜许多。”
“可我们不同,你性子绵软,不爱与人争辩,我之前说与你的那些有一部分可用,一部分不可用,你学不得泼辣,怕也顶不住那些旁人的指点,这婚事与你而言更要千挑细选。”
“陈家,或许是个值得尝试的好去处,端看那位陈公子是否是个妥帖人了。”
话中点到为止,也算是肺腑之言,从前对于这些妹妹们,杨灵籁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如今细看,这五妹是个会转脑袋的,知耻下问。
杨晚娘自是全都点头,可之后也是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竟还是有些难言之隐。
“是旁人又与你说了什么?”
杨晚娘憋了憋,没忍住,潸然泪下。
“是四姐,她有一日突然告知于我,说那陈家中有一桩密辛,京中有钱有势的人家都知晓,否则为何陈公子如此身份却迟迟未曾娶妻。”
行吧,没说两句,又哭起来了,这性子倒不像是随了余氏,反倒像是潘姨娘。
见她哭的有些气喘吁吁,杨灵籁走到人身侧在后背心拍打,助她顺气,话语中难得带了些循循善诱的知心大姐姐味道。
“晚娘,莫要杞人忧天,这还未到那种地步呢。”
“若是不想嫁,杨府难不成还真叫你给绑了去,便是想绑,也有我在这看着,你既求到我这来了,定是要信我。”
隔着模糊的泪痕,杨晚娘那一刹什么都忘了,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头枕在软软的肚子上,像是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打了几个哭嗝,才勉强将后边说下去。
“四、四姐告诉我,陈公子的、的母亲别夫人是个名动京城的悍妇,当时咸阳侯本是有一位原配的,那位原配夫人姓苟,苟夫人是陈公子母亲的亲姨母。”
“那位原配夫人是、是被别夫人生生气死的,本是想邀请外甥女在家中一叙,谁知引狼入室,反倒做了嫁衣,甚至别夫人的母亲也因为这桩丑事过身了。”
“那陈府……该就是龙潭虎穴,晚娘身份卑微,若是真入了陈府,怕是此后一生都望不到头,寻死觅活都是平白奢侈。”
可杨灵籁并未因为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而生出几分偏待之心,甚至对于那位陈氏公子愈发感兴趣,一针见血道,“可惜,你又觉得那陈公子是个好心人,故而左右摇摆不定,一方面惧怕未来会遇见的困境,一方面又对陈公子的恩情难以舍弃。”
杨晚娘抖了抖僵硬的身子,从怀中抬首,又伸着胳膊难堪地蹭了蹭杨灵籁落在腰间的手,她知道自己这般犹疑既是生性懦弱,也是异想天开的想像三姐姐一般彻底改变命运,所以更加厌恶自己。
可……,“姐姐,你别……厌我。”
后面两个字像是要被窗外的午阳一同送走,却还是落进了杨灵籁的耳朵。
她耸了耸肩,将人老老实实地按在竹凳上,定睛对上她那左思右顾就不敢瞧人的眸子,无奈道。
“真的想多了,晚娘。”
“人之初,性就恶,咱们都活的艰难,你为了那几两活的宽裕的银子去绣坊,是因为你懂得什么叫自己事自己做,靠旁人是永远等不来自己想要的结果的,你没错,所以根本不用指责自己。”
“况且一进了我这翠竹园就哭哭啼啼的,像是嫌弃我这院子 ,更像是我欺负了你,传到其他几个多嘴的人那,指不定就成咱们两个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了,你三姐姐虽是不爱面子,可也总不能在自家给郎君丢面子吧,你也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命人吧。”
一番插科打滚,总算是叫杨晚娘忘了那几一对积攒多日的愁绪,二人相坐品了几口余甘氏,静下心仔细出法子。
杨灵籁左思右想都有一种预感,那位陈氏公子定不简单。
瞧上谁不好,瞧上一个不打眼的杨晚娘,这其中有大大滴问题!
再说,这陈家怎么说也是侯府,都说夫人是悍妇了,为了荣华富贵都敢抢自家人手里的肥水,自己的亲儿子怎么会同意去娶一个庶女了呢。
这别夫人也要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