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班开始的第二周,某天下课回家,发现客厅多了一个小箱子,我瞄了眼童浩房门,大概是回来了,我顾自过我的日子,没太理他,几天後,箱子还在那里,多了一张纸条:新年礼物。
给我的?
我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满满的都是国内的食物,罐头、泡面和零嘴,我想了下自己是哪点表现让人觉得想念家乡味了?决定去敲他的门,快一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懒散依旧,一脸的睡眼惺忪,现在是下午四点钟,这是刚睡醒还是正要睡?
「谢谢你的礼物。」
他恍神中不太明白我的意思,顺着我的手瞄到那个箱子,懒懒地说:「喔,高叔给你的。」
原来如此,长辈的思维,确实是会准备家乡味。我拿了几包零嘴给他:「你吃这些吗?」
他颇诧异的样子:「怎麽?对高叔有意见?」
我翻翻白眼:「单纯与室友分享不行吗?」
他推迟:「室友不需要被分享,而且我刚从家乡回来好吗!」
「原来你回国了?」
「嗯,」敷衍说:「这里那里绕了一圈,最後回去了趟。」说到这里,他想起圣诞夜那张照片,啧啧道:「我说,你玩得挺嗨的,我以为你会把房子给掀了。」
我也没解释後来根本没人来,呐呐说:「总之还是谢谢你当信使。」
「小事。」
大概是许久未见,之前还会相互吐槽的氛围暂时还没活络,我僵y的将零食丢回箱子,扛进房间。
出游一趟回来,我注意到童浩的生活习惯有些调整,首先:他现在会进厨房觅食了。
第一次看到他站在灶台前煮东西,我的惊吓不可谓不小,毕竟厨房是我的领域,嗯,客厅和工作室也是,除了房间,这个家里就没有他的领域。
「你??会用炉子?」
他嗤笑一声:「这是我家,忘啦?」
我赶紧调整心态,以租客的恭谨态度说:「没忘没忘,只是以前没见过你煮??」瞄了眼锅子,加上:「泡面,有点讶异。」
他耸肩:「吃腻外头的东西,这次扛回来的泡面有点多,你没事也帮忙消一下。」
我翻了下柜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多,这家伙的行李不会都是这些东西吧?家乡对他的意义可真是不同凡响。
「我一般不太吃泡面,喔,罐头也不吃,高叔送的那些,你有需要尽量开去吃。」
大概是等水滚无聊,他突然有闲聊心情。「话说,我都不知道你靠什麽为生。」
这句话有歧异,我思考了下前後文,松口气回答:「我在学法国文化嘛,吃的当然是像法国人一样罗。」
「义大利面和德国香肠?」
法国美食在他眼里就这麽不值吗?
「沙拉、面包、r酪。」
他露出同情的目光:「就吃这些?难怪被你占了这麽久,这厨房还是没什麽烟火味。」
我回避这个话题:「我本来对食物就没有什麽讲究。」
「嘁,还说在学法国文化咧,人家真正的法国人一餐可以吃上三四个小时,连吃什麽东西配什麽刀叉都有讲究。」
我叉起腰,「你一天到晚活在虚拟时空里,还管人家法国人怎麽吃饭?」
「什麽虚拟时空?我好歹在这里生活三年多。」
话说,这家伙的法语能力至今仍是个谜,我也没见他跟什麽法国人打交道,没空跟我继续拌嘴,水开了,他俐落的将泡面材料加入水里,那做饭的姿势,看起来是b我熟练,问题是,这家伙不过煮包泡面,又能证明什麽?
我气冲冲的想将厨房留给他,听到他在身後突然说:「有机会煮顿法餐给你嚐嚐。」
难得他愿意进行正常人类室友交流,我换上愉悦面孔,转身问他:「喔?什麽时候?」
没料到我的积极,他愣了下,闪躲说:「有机会。」
「那是什麽时候?」
「我生日是年底,还要等十一个月。」
「我生日是二月,还有两个月,不久。」
「那就那时候吧。」
我满意的收兵,给他一个等着瞧的眼神,回到房间才想起来,我们什麽关系啊?要人替我煮顿生日餐?继而想,反正他也不算正常人类,没准转头就忘了,我又何必想太多。
没多久我就发现,这根本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首先童浩开始频繁使用厨房,其次就是开始对我管东管西,例如不准在厨房不间断放广播,又例如冰箱使用权分配,我这个只吃r酪火腿和沙拉的人,被挤到蔬果盒那一小方天地。
直到有天我发现饭厅那张我们没人使用过的餐桌上,开始有烛台时,我意识到这家伙来真的,有必要找他谈谈。
「那什麽,我之前说的生日餐什麽的,你也不用太认真,我这个人很好养,棍bang面包夹火腿就能打发。」
「我知道,毕竟你都可以在地板睡一个月。」
不是,这是重点吗?我耐心说:「我是说,我们也可以出去餐厅吃一顿,我请你!怎麽样?这样你就不用麻烦了。」
他小子贼贼一笑:「不麻烦,我反正也打算好好整顿生活。」
「g嘛??整顿生活?你之前那样不是过得好好的?」
他环顾房子一圈,说:「要不然某人老忘记她还有个室友。」
难道这麽快,房东就发现被房客占便宜了?难道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你的??虚拟世界不忙碌吗?」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你觉得呢?」
我突然也觉得自己像白痴。
童浩的另一个改变是,开始频繁出门,有时是上午,我要出门时会巧遇他也正往外走,要知道那可是清晨七点钟,外头温度徘徊在零度;有时候是晚上,听他在厨房捣鼓一阵後,匆忙出门。观察他的洗衣篮,我合理怀疑他应该是上健身房。
他的t型看起来偏瘦,并没有减肥的需要,但衣服底下长怎样,我当然没看过,或许他也跟时下小男生一样,想要练出几块肌什麽的,我依旧不太管他少爷的事,说起来,他生活习惯的改变对我来说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再忍受他不时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咒骂,打游戏就跟开车一样,很难守住文明人士的底线,脾气暴走脏话连篇在所难免。
我依然周末固定上美术馆,将巴黎几个大美术馆逛了一圈後,我开始专攻各区的小美术馆,有时只是某个名人的故居,从建筑、装饰、家具、甚至现场文物的陈列与导览方式,我都能自得其乐,有所启发。
某个周六,我打开房门,打算二访一个离家不太远的美术馆,与童浩不期而遇,我们互相点个头,同时朝外走,天气虽然寒冷,但yan光很美好,我打算慢慢走到河对岸的美术馆,没想到他的路线跟我一样,走了两个街口,他始终在距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冬yan是纸老虎,看起来灿烂但却不炙热,两旁光枯的行道树,他瘦削的身影在地上被拉得长长的,看起来有种氛围美,我忍不住用眼睛纪录眼前的景象,就像我惯常纪录巴黎街头行人身影一样。
没想到他突然转身,与我专注的眼神对视。
他倒着走,脸上带着笑:「偷看我?」
我还没从画面的沈思醒神,一时不知道怎麽回应。
「我最近有没有变帅?」
万年不改的痞劲,我摇头:「没感觉。」
他改变行进方向,向我走来:「那g嘛跟着我?」
「我没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