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捅穿了姜轻霄心口?的右手,压在身下,扭曲成了一团。
他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把水草,指甲里满是淤泥。
是溺毙而死。
见状,柳惊绝心中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强烈的愤怒与?遗憾。
他在徵鹏鸟的妖丹中窥见了对方的记忆。
得知徵鹏鸟之所以能附身水衣,正是二人达成了协议。
也是这协议,害了他的轻轻。
所以水衣死不足惜!
只是可惜了,自?己没能亲手杀了他。
离开水衣家后,青年如一缕幽魂,又踱到了少年溺死的池塘边。
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死前的场景。
对方垂头看了眼满是鲜血的右手,随后毫不犹豫地投入了水中。
水草缠紧了他的四肢,淤泥深陷了他的双腿。
水衣开始剧烈地挣扎。
片刻后,绝望又痛苦地沉入了水中。
青年神情?冷漠地看着?这样的景象,一遍又一遍。
并且知道?,这样的痛苦,水衣还要经受无数遍。
直至他拉下一个人入水当替身,才能脱离苦海转世投胎。
不过,他再没机会了。
柳惊绝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去,淡青色的灵力自?他掌心溢出。
随即,池塘边的泥土开始向河中滑落,直至掩埋填平。
形成一片空地。
池塘没了,以后再不会有人溺死。
青年转过身,慢慢走?入了山中。
第二日,响水村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回家成了潘员外最?得宠的十?五房夫郎的水衣,回家省亲时,浑身是血还莫名投了水,死不瞑目。
二是医术高?深、妙手回春的小姜大夫带着?夫郎突然云游四海去了,归期不定。
此后,凡是受过她恩惠的村民,每每提及此事,都会扼腕叹息,对姜轻霄妇夫的离开,深表遗憾与?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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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霄天,华光耀耀。
无数神鸟仙鹤盘旋其上,唳声清脆宛转。
祥云如缕、虹霞如锦,瑞瑞金光道?道?映射。
仙乐声声,缥缈动?听?。
裕灵殿内,一位头戴掐丝银玉莲花冠、身着?鎏华掸云衣的昳美青年,正在为一株含苞欲放的紫阙花浇着?仙露水。
散发着?浓郁灵气的仙露被他缓缓地倾倒进花盆中,举手投足间,尽是无上的幽雅与?尊贵。
就在这时,一位长相清秀的仙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扑通跪在了他脚边。
子桑惟清见状敛眉,冷声言道?:“如此失态作甚,没半点规矩。”
金翼闻言,急忙欠身,随后抬头。
神情?万分激动?地言道?。
“殿下,沧罄殿的那位,有动?静了!”
待子桑惟清匆匆赶到时,还未走?近,便瞧见比日光还要金澄耀眼的两?团神魂自?东西方飞来。
最?后没进了殿顶。
那两?道?正是靖岚战神丢失的天魂与?地魂。
待到最?后的人魂归位,补全三?魂七魄后,沉睡多时的女?人便会彻底醒来。
想到这儿,子桑惟清罕见地有些失态,激动?地对着?身侧的仙侍吩咐道?。
“快、快去通知母皇。”
话毕,一个人快步进了殿中。
越是靠近玉榻上的女?子,子桑惟清便愈发地难掩心中紧张与?激动?。
长指更是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坠着?的一条剑穗。
怕她醒来,又盼她醒来。
半晌后,他终于鼓足勇气,坐在了榻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女?人的手。
心中顿觉一阵满足与?欢喜。
可一想到,自?己只能在她沉睡时才能触碰。
对方醒来后,便会恢复成先前冷漠无情?、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胸口?又顿生出苦涩来。
九重天众神皆知,靖岚战神冷心冷情?,对于女?男情?爱,最?是不屑一顾。
千万年来,暗中伤的仙朗春心,不知繁几。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这种苦苦相思、爱而不得的时光,还要继续度过多少万年。
就在这时,最?后一道?人魂也穿过大殿,徐徐飞了进来。
就在即将?进入女?人识海时,却猝不及防地被子桑惟清给押了下来。
他望着?姜轻霄那沾染了人间许多‘脏污’的人魂,惊讶地敛紧了眉。
几番掐诀后,便兀自?翻看起了属于人魂的全部记忆。
片刻后,子桑惟清缓缓转过头,望向榻上无知无觉的女?子。
一双美目盛满了痛苦与?怨恨的水光。
忆起画面中,姜轻霄与?那小蛇妖幸福依偎的画面。
他蓦地攥紧了腰间坠着?的那条赤红剑穗。
此时此刻,子桑惟清想要质问榻上的女?人,不是说好的无心情?爱,只想维护三?界太平吗?
却为何会在凡间轻易爱人别的男子。
还是一个脏污、卑贱、淫邪的蛇妖!
自?己贵为天帝唯一的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究竟哪里配不上她。
可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
让自?己在三?界,颜面尽失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繁乱的脚步声。
子桑惟清眼泪婆娑地望过去。
便见一身金阙神衣的天帝携着?一众仙家大步走?了进来。
“参见母皇”
子桑惟清福身行礼,尽力地将?嗓中的委屈咽下,却不料还是被对方敏锐察觉了。
天帝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后,忽然扬手摒退了身后一众的仙家。
待众人接连退出,偌大的寝殿中只余站着?的他们两?位母子后。
方悠悠开口?,“说罢,遇到什么事了。”
闻言,子桑惟清向她亮出了被自?己拘起来的姜轻霄人魂。
并言明了一切。
天帝闻言,沉声怒道?:“你怎能私自?扣押神君的人魂,这可是触犯天条的”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青年便蓦地跪了下来。
子桑惟清低垂着?头,周身贵为帝卿神君的骄矜与?傲气尽散。
“母皇,求您帮帮我。”
说着?,他缓缓抬起了头,昳美的面上满是不甘。
“帮我得到她”
三十九个鳏夫
白此唯应下了好友的请求, 一连在洞中寸步不离地守了三四日,才重又见到柳惊绝。
青年踉跄着走进山洞,还未靠近, 周身的血腥气便浓郁得令少年心惊。
“阿绝!”
眼见着对方即将跌倒在地, 白此唯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刚握住青年的手臂, 五指便被血渍浸透了。
白此唯心下大骇, 连忙捋起柳惊绝的衣袖。
满目的伤痍,看得他心惊肉跳。
少?年震惊地瞠大了双眼,“你、你这是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