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站起身来,走到顾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你应该清楚,为君何如者。切莫心软,切莫优柔。”
顾昭瞳孔紧缩,他没想过,他一直以为对父皇情根深种的母后,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简直隐藏的太深了!
他轻轻地说:“那父皇的死?”他不敢深想。
“我与他终是有些缘分的。”钟楚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顾昭松了一口气,敬佩地对着钟楚说:“母后的期望,朕必不辜负。”
钟楚上前抱了抱顾昭:“你是我最喜欢的儿子,也是我选定的明君。望你以后以德感民心,以才服众臣,以君王之道得天下。”
顾昭眼神微怔。
他从没想过,原来母后对他有这么大的期望。原来,从前的那些疏离,不过是假象,原来母后是爱他的。
也是,父皇那样多疑、小心眼的人,若是母后对他亲近,肯定不会立他为太子。说不定,为了不让外戚干政,还要多活一段时间呢!
三皇子为什么没有被立为太子?
就是因为贤嫔娘家势力太过强大,父皇害怕云国改了姓,才选中了他这个没有根基的皇子。
原来,他的母亲心中是有他的。
顾昭离开碧龙宫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情还有些恍惚。周德志担忧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担忧。不知太后娘娘对皇上说了什么,竟然令皇上这么魂不守舍,倒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似的。
顾昭回到寝宫,周德志伺候着他梳洗后,就挥了挥衣袖,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他躺在龙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顶。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查查太后娘娘这段时间有什么异样?”
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道浑厚的声音:“是。”
顾昭抿着唇,他的直觉告诉他,母后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他理智告诉他,一个人不会变化那么大。他害怕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被掉包了。
他的眼中闪过几分狠厉,如果被他查出异样,那么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锦绣宫中,贤嫔气急败坏地想要把花瓶砸碎,被旁边的桃红拦住了,语重心长地说:“娘娘,再忍忍啊!现在宫里的主人暂时还是四皇子,您还需要隐忍,不能再砸了!”锦绣宫已经砸碎了一批,如果再换一批,她害怕有不利于娘娘的风言风语传出去。
贤嫔眼里像是要冒火一般:“哼!现在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听我的!内务府的人也都是我的!就算是钟楚那个贱人,也只能口头上教训教训我,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哼,我就等着我儿登上皇位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她心头的那口气就顺通了。
只不过第二天,她心头的火就压不住了!
“这些都是人吃的吗?”贤嫔看着满桌子绿色的蔬菜,胸脯气的大幅度起伏。
桌子上一道荤腥都没有,更别说她最喜欢的黄豆猪蹄了。以前她每餐都得是八道荤菜,四道青菜,四例汤水,整整十六道菜,现在却只有四道青菜。这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苛刻,谁给内务府的胆子?
“去把内务府总管叫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他哪来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对我?”贤嫔的脸色和青菜一个颜色,气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桃红看着这些菜也十分气愤,回应了一声,就往外走了出去。
贤嫔正想着等总管来了后,一定要好好为难他一下,让他跪在地上,好好地出一出气!但没一盏茶的时间,桃红就黑着脸回来了,跪在地上,声音带着愤怒和屈辱:“回娘娘,我们锦绣宫被包围了。说是姝贵妃下的命令,让您在锦绣宫禁足反省。奴婢打听了一下,说是内务府的总管已经被姝贵妃治罪了。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是姝贵妃的人,侍卫说,您的菜色也是姝贵妃吩咐的。姝贵妃说最近天热,让您吃些新鲜的蔬菜,降降火!”
“什么?”贤嫔气的脸都变形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直接把桌子掀翻了,盘子什么都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只有菜被打翻了,盘子却还完好无损。本来还想发火地贤嫔被这一幕吸引了,示意桃红看看。
桃红上前用手摸了摸那些盘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变,迟疑地说:“娘娘,这盘子是、是木头做的。”
“什么!”贤嫔快要蹦起来了,尖声叫着说:“御膳房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真是贱人,一群贱人!没有远见!等我儿登基后,我要把他们统统都杀了!”
桃红扶着贤嫔坐了下来,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对贤嫔的担忧:“娘娘,要不我联系下丞相大人?您在宫中的处境如此艰难,丞相大人定会心疼您。”
贤嫔的眼神一亮:“对!去找我爹!我爹一定能让我出去,好好给钟楚那个贱人一个教训!”
钟楚收到暗卫的消息,得知锦绣宫和宫外联系时,没有什么反应,淡淡地说:“让他们联系。”反正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刘丞相接到贤嫔的消息后,摸着自己的长胡子,久久没有说话,对着身边的侍卫说:“去三皇子府。”
他把信给三皇子看过后,语重心长地说:“看吧,这就是你不争的后果。你的母妃被人欺压,被人羞辱,你却没有正大光明反击的理由。”
三皇子看过后,反而淡淡一笑:“母妃平时就嚣张跋扈,在父皇去世后更是如此。云贵妃娘娘如此做,也只是简单地给母妃一个教训。母妃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您不必如此夸大。”
“你——”刘丞相用食指指着三皇子,最后唉声叹气地放下手指。三皇子怎么还是这样,为了走君子之道,就连亲人也不徇私,简直就是迂腐!他也不是没怀疑过三皇子是装的,可是装一时可以,装一世不行。
三皇子喝了口茶,掩下眸中的精光。
有时,不为亲人徇私和不在乎亲人,只有一线之隔。
刘丞相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清风朗月,不喜欢尔虞我诈。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就不要管了。我一定会让你光明正大地登上皇位,没有一丝一毫污点。”
三皇子笑了笑:“外公能这么想就对了,君子就应该光明正大地做事。就算我要哦登上皇位,也不能成为史书中的窃国者。”
刘丞相点点头:“我知道了。四皇子那边压不住了,朝中有一部分大臣是保皇党,也是先帝留给四皇子的保障。占星院上奏说三天后是吉日,是举行继位大典的好日子。那个时候四皇子就不是四皇子,而是皇上了!”
三皇子的呼吸一滞,但很快就恢复原样,垂着眸子说:“他本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刘丞相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走了。
三皇子放下茶杯,看着刘丞相露出一个笑容。他知道,他想要的一切,外公都会帮他得到。他只要稳坐钓鱼台,不用沾染一丝一毫鲜血,就能得到一切。就算以后,史书上的他,也是一个仁慈的君王。
刘丞相回到家中,坐在床榻上泡着脚,和自己的老妻吐槽道:“你说说三皇子,哪像我们家的人?这么没有魄力,以后怎么能干成大事!啊?”
刘夫人往刘丞相的泡脚桶里倒着热水,轻轻地说:“三皇子终究还是皇家的孩子。”皇家的孩子就没有简单的,“要我说,你就别凑合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掺和什么?我就希望你能寿终正寝,有个好下场!”
“啧!妇人之仁!”刘丞相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你知道什么啊?三皇子那可是我们的外孙!我们不帮着他,还能帮着谁?”
刘夫人“啪”地一声,把木瓢扔在洗脚桶中,冷声说:“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