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川理直气壮:“我没翻,是你自己放在行李箱最上面的。”
郁寻春懒得理他,把门票放进票据夹里。
听音乐会是因为他想和交响乐团合作,但不同的管弦乐团从乐器组合再到演奏风格都有所不同,他需要去感受一下,再选择最合适的乐团进行合作洽谈。
这一趟也属于公费出差,不同的音乐会分别在不同的城市和国家,取了琴要连着做几天空中飞人。
根本就不是单纯去享受的。
“我不管,”宴青川不讲道理,“你也要带我去听音乐会。”
郁寻春其实也预订了两场国内的演出,其中a市交响乐团的演出,郁寻春订了两张票。
本来就是等回来之后邀请宴青川去看的,但这会儿听到宴青川这样说,他一下就有点说不出口。
转身收拾行李:“才不带你。”
宴青川:“为什么不带我?”
郁寻春把衣服都放箱子里,没理他。
去机场为了防止又像上次那样遇到意外,这回郁寻春全程走的,宴青川把他送到登机口,让他落地报平安。
真啰嗦。
郁寻春耐着性子应了声知道了,然后道:“我走了。”
“走吧,”宴青川说,“早点回来。”
飞机是直飞,中途不转机,航行时间依旧很长。
郁寻春上机便戴上耳机开始工作,时间倒也不难熬,转眼就到了。
他搭车前往酒店,办理好入住,进到房间,郁寻春才给宴青川发了消息。
两国时差大概是七个小时,这边是傍晚,宴青川那边差不多已经是深夜。
按照平时的作息,宴青川已经睡了,但郁寻春消息发过去,下一秒宴青川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他弯腰将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挂进衣柜,顺手接起视频,有些意外:“你还没睡?”
不会特地在等他吧?
当然,这话郁寻春说不出口。
不过看一眼也知道了,宴青川穿着睡衣靠坐在床边。
“晚上加了点班,”宴青川说,“刚想着你怎么还没到,你的消息就来了。”
“哦。”郁寻春语气有些干巴,“那你睡吧,我到了。”
宴青川笑了笑,又问他一会儿怎么安排,郁寻春说打算出门逛逛。
看他那边打哈欠,郁寻春催着结束了通话。
还以为没说两句,挂完电话一看,他们居然打了快四十分钟的视频。
都说了些什么说这么半天?
其实根本没说什么重要。
就是瞎聊,郁寻春一天都在飞机上,没什么可说的,宴青川倒是连陈助理今天上班穿了套新西服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告诉了郁寻春。
郁寻春笑着收起手机,推开露台的门。
他现在生理上也是有些困,在睡觉和出门采风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头顶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郁寻春出门觅食,又去当地有名的大教堂转了转。
沿着河岸慢悠悠地走。
广场上鸽子惬意地迈着小步,周围有许多表演的街头艺人。
郁寻春遇到个吹萨克斯的,吹的是一首他没听过的曲子,不知道是演出者的自作曲还是本地的民谣,在萨克斯独特的磁性音色的演奏下,深沉又轻柔,带着淡淡的忧伤。
曲不醉人人自醉。
郁寻春感觉手里差杯小酒。
走过桥又遇到个拉小提琴的。
这些街头艺人各占一方,互不相干,演奏的音乐也大相庭径,不过飘扬的乐声在河岸上空交融,又别是一番乐趣。
郁寻春沿着河岸回了酒店。
闭上眼睛时他心想,明天要不要也去广场上找个地方拉拉大提琴。
如果是以前,郁寻春断然不会生出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
在他从小的教育里,大提琴就应该穿戴整洁,坐在礼堂中,在掌声中演奏。
闭着眼陷在枕头里的人,轻轻弯了下唇。
郁寻春觉得自己是被宴青川传染了。
因为刚才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出现的是宴青川说在广场上拉琴一定很有趣的画面。
宴青川明明不在。
但他又好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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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郁寻春在约定的时间到达了製琴师的工作室。
接待他的是製琴师的助理,对方很抱歉地告诉他製琴师正在国外交流。郁寻春表示没关系,这点那位老师在他来之前就在邮件里向他表示过歉意。
工作室有两层,一楼大厅多是展示,有几扇紧闭的门,应该是工作间。
助理将他带上二楼,这里多是製作完成的琴。
郁寻春看到了自己的琴。
这把大提琴出自一位老牌的製琴师之手,用的是风干了几十年的欧料云杉,年轮顺直。漆色是金黄色底漆上覆了层均匀的红棕清漆,非常漂亮的颜色,灯光下油脂反射着细腻的光泽。
面板一角刻着郁寻春的名字。
製琴师将“sprg”一词处理得非常好,刻在琴身上,丝毫不显突兀。
它放在那里就好像在同郁寻春招手。
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目光,郁寻春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
郁寻春拥有的第一把琴,是席余馥曾经任职于管弦乐团时使用的大提琴,也是一把意利三年赛的金奖大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