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前,楚长卿将裹着厚重锦被的楚成允抱在怀里。
利刃划破指间,鲜红的血一滴滴流出来,楚长卿把自己的手指伸到怀里人嘴边。
一嗅到那血的味道,楚成允就如同饿狼看见食物般,抱着那只手迫不及待吸嗜,颤抖着呼吸,喉咙不停滚动。
楚长卿垂头注视着那可怜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这是心疼了,心软了,可一想起这小子赶自己出京时决绝的模样,又恨得咬牙切齿。
许久后,楚成允总算松了嘴,浑身无力地靠在楚长卿怀里,半阖着眼眸,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腾的轻烟。
「皇叔,不如阿允写传位诏书吧。」
楚长卿抱着他的手紧了一下,轻笑道。「然后呢?阿允做太上皇?」
楚成允眨了一下眼睛,太上皇,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个。
楚长卿,「要这样,往后就得是皇叔孝敬阿允了。」
楚成允被他一提点,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皇叔给自己沏茶,揉肩,卑躬屈膝的场景。
画面太美好,心魂都要飘上天了。
「阿允没这么想。」楚成允憋着笑,「阿允可以继续做凉王,回凉州。」
他笑得没心没肺,连身后的人冷了脸也全然不知,发觉皇叔许久没出声,默默噤了声。
楚长卿一手抚摸着他的腰,静静注视着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很想离开皇叔?」
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睛让人察觉不到任何温度,楚成允颤抖着瞳仁,把脑袋往被褥里缩,不敢再吱声。
「很想离开皇叔?」
脸颊忽然被坚硬如铁钳般的手钳着,楚成允对上皇叔那几乎要吃人一般的眼睛,慌得不行,这模样让他不禁想起一年前,自己差点死在他手里的那夜。
「没,没有。」他惨白着脸,颤抖出声。
「最好是没有。」楚长卿放下手,轻抚了一下被自己掐红的脸颊,「从阿允来招惹皇叔的那一刻,就该想到往后的结局了。」
他抱着人,重新放回床上,俯身温柔亲吻,「阿允乖,好好呆在皇叔身边。」
……
楚成允醒来时,发觉天都大亮了,楚长卿早已没了影,估计早已过了晨时,他忙从床上爬起来,然而一动,浑身都如同被人打了一顿似的,疼痛由下而上,直冲脑门。
「小灼。」他扶着床缘,在床上喊人。
小灼进来看到自己主子那模样,赶忙上前扶他,「陛下,王爷交代了,说您今日身体不适,不必上朝了。」
楚成允又一头栽倒在床上,绝望地望着头顶。
「陛下,要不要请御医?」
「不用。」一次就算了,次次都为了自己这烂尻请御医,简直丢死人了!
「要不上点药?上次御医开的药还剩一些。」
「拿来吧。」
楚成允努力转了个身,撩开衣裳,趴床上等着小灼给自己上药。
药抹上去火辣辣的疼,楚成允瞬间倒吸一凉口气,他紧锁着眉宇,咬着牙。「等会儿,先让我缓缓。」
涂药的手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
「好了继续。」
整个过程,楚成允疼得都冒冷汗了,硬是没有再吭一声。
「很疼?」
熟悉的声音,楚成允表情顿了一下,缓缓扭头,脸上一热,视线一下无处安放。
楚长卿俯身在他上方,注视着他,「怎的没哭?」
「……」
「以前阿允可是受不得一点痛的,如今这身体好得,真是让皇叔叹为观止。」
总觉得对方想搞事情。
楚成允→_→现在哭还来得及吗?
……
做大梦
楚成允觉得皇叔变态得越来越严重了,怎么哄都不好。
而他变态的结果,就是自己受苦。
楚成允每天都在盼着皇叔赶紧篡位,自己不想干了,反正每日在朝堂上也是干瞪眼,不如找个地方躺着舒服。
楚成允这皇帝当得也是越来越潦草,皇叔心情好就让他上朝,心情不好就让他下不了地。
每日都过的水深火热。
转眼已是秋收,这日高忆柳揣了几个桃子来重华殿串门。
「我觉得我快要被整死了。」她毫无形象地歪坐在一旁的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手里青桃。
「又怎么了?」
「那姓孟的事事针对我,苛扣我静和宫的月例。」
「一个少府监手伸得那么长?」
「嘿,那内务府总管是他的人,什么都听他的。」
原来如此。
「你忍忍,你看,至少你还有桃子吃,没饿肚子。」楚成允望向她手里的青白桃子。
方忆柳从袖怀里摸出一个热乎的递给楚成允,「你尝尝。」她神秘兮兮地靠近楚成允,「我在一个废弃的宫院里摘的。」
楚成允震惊地盯着她,「你偷桃子!」
「偷来的你不吃?」
「……」
楚成允接过那桃子,喀哧咬了一口,一张脸皱成一团,「这么涩你怎么下得了口!」
方忆柳摊开手,望向窗外,「就是想吃,以前在家里,每到这个季节就有桃吃,这进了宫,好久都没尝到味了。」
她这是想家了吧?
楚成允心里生出一丝同情,「明日我让人送些过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