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了!这里多好,与皇叔的西洲比邻,往后也能得皇叔照拂。」
楚成允晃着双腿,幻想着成为一方小霸主的美好生活,在楚长卿看不见的时候,眼底狡黠一闪而过。
为何明明有离京城近的封地不选,而是选那偏远的边关,当然是想要远走高飞,享受自由。
自己总不能一辈子做楚长卿的宠物吧。
他知道,楚长卿无论事成还是事败,都不会再有机会回到西洲,什么“往后能得皇叔照拂”,只是不过是讨对方欢心的场面话。
谋权篡位这等大事,若是事成,他必定是要做这大楚的皇帝,若是事败,想必父皇也不会让他在手底下活着。
不过,照现在情况看来,楚长卿成事的可能性较大。
楚成允胸无大志,吃饱穿暖,自己和身边的人无病无灾,就是他最大的志向。
他觉得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讨好皇叔,将人哄开心了,往后若是被腻了的话,也好仗着自己这些年表现,同皇叔讨个人情,可以带着母妃一起回封地。
楚成允嘴角弯起,笑看着楚长卿,以为自己将这心思藏得很好,却不想这小心思早就被人识破了。
楚长卿也不气恼,眼底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阿允决定了,那明日皇叔就同皇上提了。」
「嗯嗯,多谢皇叔。」
「这封地选了之后可就改不了了,阿允往后可不得后悔呀。」
耳垂被衔住,暧昧的气息洒在耳旁,楚成允脸红了一片,连那话语里的轻笑都没听出来。
「那就有劳皇叔了。」他勾着楚长卿的脖子咧嘴傻乐。
……
(请求不要再卡“皇叔”两字。)
冠字——子意
楚长卿忽然想起怀里的人在去年已经及冠。
「阿允还未冠字吧?」
楚成允点了点头,「那时病着,连冠礼都未行。」
未行冠礼,哪是因为病着,分明就是不得皇帝喜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不得不说,楚玄北同南越侯一个德行,都是为了私欲可以卖儿子的人,也难怪楚成允会对孟澄生出同病相怜的怜悯之心。
楚长卿忽然有些心疼,在他嘴上轻轻吻了一下,「那皇叔给阿允取一个?怎么说皇叔也是阿允的长辈,也是老师。」
楚成允眼眶有些泛红,点了点头。
楚长卿盯着怀里的人看了会儿。拿了宣纸,执笔写下,“昔在中业,有震且业。允也天子,降予卿士”
「……」楚成允疑惑地看着他。
允也天子?你莫不是想给我取字“天子”?
要是取了这个名字自己不得被父皇和兄弟弄死呀!
就算人家不在意,自己也会被人笑话死吧。
楚成允木着一张小脸,表情很是难看。
「嗤,逗阿允玩的呢。」这小子真是有趣得紧,楚长卿眼中带笑,再次落笔。
“我欲醉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楚成允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阿允的字便叫“意”吧。」楚长卿在纸上写下,“子意”两字。「意为随性、尽兴之意,望阿允往后人生都可随性而为。」
人人想随性洒脱。
可人生在世,总受困于各种规矩伦理,有几人可得真正的洒脱。更别说生于这高墙之下的皇子。
冷白的月光从窗外洒进屋里,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的光暖了一颗遍体鳞伤的心。
无人能懂自己这些年来的那不见天日的压抑,也从未有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楚成允忽然有些哽咽,扭身把头埋在皇叔肩膀上,微微颤抖着身体,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
「皇叔……」他开口,泪水便滑落了下来,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楚长卿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
七月秋伏,一道圣旨飞入翼王府。
楚成允总算得偿所愿,被封为凉王。
前来宣读圣旨的,居然是大总管成福公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七子成允,聪敏慈孝,省慎勤勉,隽秀笃学,恭亲兄长,今年及弱冠,赐字“子意”,着即册封凉王,属地凉洲,以承宗庙,望尔后务必恪尽职守……」
楚成允从未有那一刻觉得有一个太监的声音如成福公公的声音这般悦耳动听的。
他捧着圣旨看了又看。
小灼激动得在一旁眼泪糊了一脸。「殿下,我们总算熬出头了。」
楚成允见了也跟着乐出了泪花。
「殿下,开府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把秦姑姑和小饼一起接来了?」小灼问。
「一说这事,我还忘了,父皇没有说给我的王府在哪?他该不会是忘了吧!!!」楚成允想起来要去问成福公公,奈何人已经走了。
双目茫然地看向院子里,「该不会只给我个身份,连座屋子都不愿意给吧?皇叔这是……」
「听闻陛下最近常忘事,许是忘记了。」小灼说完,又颓然地不敢看楚成允。
自己主子和王爷的事他是最清楚的,楚成允能想到的,小灼也自然想得到。
王爷这是不想放人,要殿下继续留在王府。
此时正是中午,楚长卿没有回府,他平时很少中午回府。
楚成允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空旷的屋内冷清又安静,院子外传来知了烦人的鸣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