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绮罗坊掌柜,可不正是姓罗?!”
谢映芬在门外吃了一惊,没想到绮罗坊那边会有这样的变故。
宛琴还不大相信银杏所言呢:“定是那掌柜娘子弄错了,绮罗坊背后的东家怎会出事?!”她顿了顿,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你可打听过,绮罗坊背后的东家是谁么?”想来曹家的耳目是不会公然向外宣扬,自家真正的后台是谁的。若那布庄掌柜娘子知道自己嘲笑的是曹家,怕不是早就吓破了胆?
银杏对宛琴道:“这件事,我也跟那掌柜娘子打听了,她说不清楚,只知道是南边的一户极富贵的人家,好象还是皇亲国戚,但具体是哪一家,绮罗坊从来没说过。有官宦人家的太太向他家掌柜娘子打听,他们也只说那是传闻,当不得真的。可这北平城里的官宦人家,也没哪个真信了那只是传闻。倒是布庄的熟客里头,有一位是住在附近的官家内眷,她是江南人士,近日听闻京城林家不大稳当,恰好这绮罗坊就在近日出事,便猜测他家背后的靠山,八成是姓林的。”
宛琴冷笑了一声:“林家也配?笑话!”她低头沉思,觉得曹家的耳目既然要在北平开店,又不欲暴露自家真正的根底,就算假借了宿敌林家的名号,也不出奇。反正林家也没什么亲族党羽在北平为官,哪里知道这传闻的真假?林家近日出事,也没什么出奇的,他家早就露出了败相,早晚有这么一天的。可绮罗坊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关门?难不成是掌柜夫妇出了什么事?
宛琴心里暗暗着急。虽然她暂时还下不了决心,要跟曹家的耳目联系上,正式开始为曹文泰办事,但她总要想办法把自己的条件开出去,让曹家有所动作,确保她女儿和儿子的婚事有了眉目,她才能放心做些什么。否则,一点好处都没落到手上,她却要冒触怒夫主的风险,岂不是太傻了?!因此,她必须要弄清楚曹家的耳目所在,随时都能传唤,有风险就先压下不提,这样才能真正占据主动,但在这个过程中,曹家的人却没必要知道她有这个打算,更不能主动缠上来催促。
可她要是不能跟绮罗坊的人公然接触,又想知道绮罗坊都发生了些什么,那就很麻烦了。光靠几个丫头婆子出去打听消息,收获总是有限的。她又不能做得太张扬了,免得叫家里其他人察觉。
宛琴犹自在那里烦恼着,谢映芬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立刻惊醒了前者,换上了不大自然的笑脸:“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也不敲敲门。你已经看过涵哥儿了吧?他今日如何?”
“四弟很好。”谢映芬在炕边坐下,看了宛琴几眼,又看向银杏。银杏与她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垂下头去。
宛琴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跟近身大丫头是一伙儿的,生怕女儿问起自己为什么要骂丫头,连忙支开银杏:“傻愣着做什么?姑娘来了,你快去取热来。”又对谢映芬笑道,“太太早上命人送过来的,说是这边的人习惯吃这个,我受不了那个味道,就撇在一边了。但听说女孩儿吃这个好,可以让皮肤丰润白晳,四姑娘正好尝尝。”
谢映芬如今时不时就有奶喝,二姐谢慕林还劝她姐弟俩多吃一些呢,并不稀罕,只当是免得姨娘浪费东西了。她直接问宛琴:“姨娘方才骂银杏什么?你在打听什么铺子?怎么又跟林家扯上关系了?林家是曹家的仇敌,却与我们有何相干?你理会他们做什么?”
宛琴只当她才听了半截,连忙笑道:“不过是几句市井闲话罢了,随口说说,姑娘又何必在意?”
谢映芬又问:“姨娘先前打碎了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为了发火才摔的吧?我在院子里都听到声音了。”
宛琴又辩解说:“那是我一时手滑,不小心打碎了。”
谢映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姨娘没伤着手吧?”
“没事。”宛琴装作没事人一般,拿起炕桌上的针线,转移了话题,“姑娘是听到声音才过来的吧?我说呢,近来也没见你到我这里来坐坐,怎么今儿忽然就过来了?我本来还以为姑娘嫌弃我这屋子简陋呢。”
宛琴住的这间耳房其实并不简陋,算是相当宽敞的屋子了,前后有窗,通风不错,就是采光差些。屋里盘了个大炕,平日起居坐卧都在炕上,其他衣柜箱笼、妆台桌椅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所有生活用品,文氏都提供了上等货色。可对比宛琴在京城时打通的三间厢房,以及在湖阴老家的单独院子,这间带天井的小小耳房自然差得远了。宛琴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再加上向石婆婆赔礼一事,心中怨上加怨,几乎是怨气冲天。
可她不住在这里,还能住在哪儿呢?这官邸里院子虽多,八位少爷小姐就各占了一间,连谢老太太与宋氏都分住一个大院子呢,一家子住得满满当当的,还能把宛琴安排在哪里?
谢映芬看着自己的生母,想起自己接连照顾了生病的弟弟好几日,直到这两天才能稍微安下心来,便知道她钻了牛角尖,怕是不可能轻易扭转回来了。
逃离
对于宛琴刚刚收到的消息,谢慕林在文氏这里听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文氏告诉她:“你父亲并没有对绮罗坊下手的意思,燕王府也没有,应该还等着要拿它钓更大的鱼呢。不过绮罗坊这几日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因此罗掌柜夫妻关了铺子,偷偷躲出去了。倘若风声不妙,他们就此逃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谢慕林好奇地问:“他们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居然到了掌柜夫妇要逃走的地步?他们不是曹家的暗探吗?难道曹家能容忍他们擅离职守?”
文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内情如何,但万太太那边透露出口风来,说这绮罗坊背后的东主其实是林家人,如今林家情势不妙,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破家灭门了,那罗娘子在万家听说了消息,便害怕地逃走了,生怕被官府查出来,夫妻二人连性命都要赔进去。”
“哈?”谢慕林有些懵,“林家?绮罗坊不是曹家在暗中的产业吗?”
“所以说,我也不知道万太太为什么会这样说。”文氏迟疑了一下,“早上我送老爷出门时,看到万太太也送万大人出门,似乎还要一路陪着万大人到衙门去,便跟她搭了几句话。她当时是这么说的。老爷也听见了,却没有更正的意思。万参议……其实并不清楚这些内情。他毕竟是京里来的人,又是公侯府第出身,燕王爷不大拿得准他是否足够嘴紧。”
谢慕林并不关心万参议如何,她只好奇一件事:“这绮罗坊跟万太太……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万太太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万太太会说这样的话,其实跟她近日与绮罗坊的纠葛有关系。这也是导致罗掌柜夫妻俩眼下闭店私逃的原因之一。
话说那位绮罗坊的罗掌柜娘子,虽然生得并不十分美貌,可气质相当不错,肤色白晳,谈吐文雅,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丝毫不逊色于一般小官宦人家教养出来的闺秀。她跟着丈夫出入北平各家官宦府第,与后院女眷们结交,也能显露出非同一般的见识,更难得的是很会说话,哄得各家男女老少都高高兴兴的,谁都觉得她好。
不少女眷都怀疑她是大家出身,但她自己含糊不肯明言,便有人脑补她估计是家道中落,不得不下嫁商人,所以没脸提起娘家来,对她都有几分同情。因绮罗坊的衣料质地上等,价钱也相对实惠,还总能弄到江南最新最流行的花样,所以,尽管还是一家新店,各家官宦门第里的女眷们也乐意跟罗娘子打交道,帮衬她家的生意。
罗娘子也不仅仅是跟女眷交好,若是遇到各家的男子,不管是当家的官员,还是老太爷、年轻的少爷、旁支打杂的族侄什么的,都会恭恭敬敬地,哄得人人都开心。她跟这些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