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在京城与湖阴老家都是这个待遇,所以也没什么稀奇的。她身边原有大丫头香桃与小丫头青橙、青杏,到了北平后,从前的大丫头翠蕉也回到了她身边侍候,这就是四个人了。这院子里还有两个做粗活的婆子,一个负责洒扫的小丫头叫小桔。另外香桃曾私下求过她,想把妹妹小桃调进院子里侍候,她也答应了,如今正好与小桔做个伴。她这院子里头除了她这个主人,如今足有八个人侍候,人手十分充足了。
四间厢房里,两个大丫头占一间,四个小丫头住一间,两个婆子住一间,还能剩下一间作专门的净室。谢慕林已经把自己的新居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翠蕉从暖阁那边掀了帘子走出来:“姑娘,床都已经铺好了,换上了姑娘习惯用的铺盖,您要进去瞧一瞧么?”
谢慕林便去瞧了一眼,也没什么可挑剔的。炕是砌在暖阁的窗下,非常宽大,她不但可以在这里睡觉,白天在这里吃饭看书写字做针线都没问题。当然了,这暖阁是她冬天的卧室兼起居室,到了夏天,她会回到另一边的次间去住,那边有架子床,更凉快一些。至于中间的屋子,那是客厅、餐厅兼书房。
从这三间屋子的布置与用途来看,她也能体会到南北方生活的不同了。若是在京城或湖阴老家的屋子里,她是用不着准备两间卧室的,完全可以把其中一间屋布置成专门的书房,与客厅分开来。但没办法,北方的冬天这般寒冷,没炕叫人怎么活?这又是官府早就建好的官邸,统一盘的炕,没有砌火墙或建地暖的说法。不过这屋子也算足够宽大了,两间卧室就两间卧室吧。到了夏天,暖阁这边也不是不能用,她照样可以在炕上铺竹席,把这里当成书房使。
谢慕林对新家还是挺有兴趣的,拉着翠蕉打听:“虽然天黑了看不清楚,但我这院子的方位,想要出门是不是不太方便?要绕道走很远吧?”
翠蕉点头道:“是远了一点,但不是最远的。三姑娘那院子才叫闭塞呢,那边是断头路,虽然有过道通厨房,可里头的门平日里是上了锁的。哪怕三姑娘的院子离厨房最近,婆子们从厨房出发,给各院送饭食来,绕到三姑娘这儿,也是最远的一个。太太早就有过吩咐,内外宅不可随意相通,那门的钥匙除了在太太那儿,就是马家婶娘拿着呢,连我娘都没有!”
翠蕉的娘就是赵丰年之妻,原也是管家娘子之一,但她主要管的是外院的事务,因此文氏没有把内宅的钥匙交给她。
谢慕林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罢了,有三妹妹做对比,我这样已经不算差了。路远一些,就把走路当锻练好了,不然我想做些什么运动,家里人人都大惊小怪地拦着,也只有走路是没人劝的。”
翠蕉傻笑着,她离开小主人已经有两年多了,其实不是很听得懂谢慕林的一些话。
香桃倒是听得明白的,从对面卧室里走过来道:“姑娘若想多走路,府里不是还有园子么?方才走过来时,我隐约听得翠蕉妹子提到,四姑娘院子边上那条路,就是往园子去的,说起来也算是近便。”
谢慕林顿时精神一振:“是呀,爹爹也提到了,那边往前走几步就是花园入口。可当时我只远远看到一扇门,门下挂着一盏灯笼,除此以外什么都瞧不见,也不知道花园里是什么情形。不过爹爹好象说,这园子不怎么样。”
翠蕉笑道:“跟京城的桂园当然没法比。桂园那是请了有名的大家来主持建造的。只怕跟咱们湖阴老家的园子也比不得。这北平城的园子,尤其是做官的大人们住的地方,都是当年一气儿由官府主持着建起来的。除非有哪位大人知道自己住的是哪间宅子,特地关照匠人们做了修改,否则建起来的宅子定然少不了匠气,当然没办法跟特地请了名家精心建造的名园相比了。
“老爷平日里常说,他挑中这宅子,就是冲着那八个给少爷姑娘们的院子去的,因此园子略差些也不打紧,横竖没法跟京里的桂园相比。所以呀,姑娘日后若是进了园子,见里头的景致不尽如人意,也别太失望。至少那石头假山还是可以登一登的,在上头的亭子里,可以看到大半个什刹海呢,这比什么园子都强!”
谢慕林听得起了兴趣:“真的?视野这么好吗?那假山很高?”她在现代也没在近处欣赏过什刹海全景呀,都是在边上的商业街一边走一边赏了。
翠蕉想了想:“差不多有老家宅子的两层楼高吧。其实也不算高,只是周围没有更高的假山了,后头又没遮没挡,直接就是什刹海,所以看得格外清楚。”
谢慕林有些蠢蠢欲动:“这个季节,什刹海还没完全结冰吧?但今天下了雪,若有积雪的话,应该能有雪景可赏。明儿白天我去瞧一瞧好了!”
翠蕉忙道:“姑娘,如今天气这么冷,白日里风刮得也厉害,您可不能在这时候跑去吹风。万一冻着了,不是玩儿的。”
谢慕林说:“我会做好御寒措施的。明知自个儿家里就有好景致,却不能看一眼,那不是太可惜了吗?我如今已经大体摸清了家里一半以上的格局,剩下没去过的地方并不多,花园就是一处,肯定要去瞧一眼呀。不然冬天里,这花园难道就荒废了?”
翠蕉无措地看向香桃。香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姑娘身体好着呢,你放心吧!”
夫妻
一夜无事,除了北平城内半夜又下了半个时辰的雪。
谢璞次日清晨起身,发现外头院子几乎都白了,便吩咐妻子去取自己的大毛皮衣裳出来,预备一会儿上衙办公时穿用。
文氏连忙亲自带着丫头去翻衣箱,把去年做的这套衣裳取了出来,有些担心地说:“这才十月中呢,怎么就接连下了几场雪?冷得似乎比往年都早些。这年景不会有事吧?”
谢璞一边吃着简单的早饭,一边心不在焉地道:“能有什么事呢?我早就已经吩咐下去,命各地方官吏严查民房,若有残破腐朽难以承受厚重积雪,有倒塌嫌疑的,全都要赶在冬天前翻修完毕。若是这样都还有官员疏忽职守,导致出了人命的,直接把他革了职就是。除此之外,每年济贫施粥等事务,衙门都是办熟了的,又有燕王妃出面,呼吁富贵人家女眷施米施药,给慈幼局之类的地方捐银子,就是有什么差错,也出不了格儿。”
文氏点点头:“这倒也是。晚些时候我到布政使大人家问问他家老夫人,看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好了。这种事……往年都是她老人家带着我们做的。只不知今年她能不能分心?”
谢璞手中动作一顿:“周老大人的身体也是好一阵,坏一阵的。我前几日去见他时,见他还能说话,也能吃得半碗粥,想必撑一撑就好了。你若真要去见周老夫人,就顺道捎上前些日子得的那几根参,算是我们送老大人的礼吧。”
文氏有些犹豫:“这样合适么?周老大人不是总说,让你不必给他送贵重的礼物,说显得太生分?况且那些人参都是你好不容易高价弄到手的,预备要给家里两位老太太补身子,就这么送了出去,老太太们怎么办呢?”
谢璞道:“母亲看起来身体康健,娘也是中气十足,两位老人即使有需要进补的地方,也不是非得用老人参不可。再说了,我能收到这几根人参,自然有法子再收一两根。我们家并非急用,还是先紧着周老大人使吧。”他顿了一顿,“这也是向周家人表态,虽说燕王殿下曾发过话,令我接任周老大人的北平布政使之职,而我也自问资历足够,政绩显著,可周家人兴许会觉得不高兴,嫌我去得多了,有催他们家老大人早点去死的嫌疑。我们送上些能补身益气的人参,明言盼着老大人能长命百岁,想来他家里的人也能少胡思乱想几分。”
文氏明白